陆思其实也早就注意到了,赤曦嘴上说着右臂的伤没事,但每次动作时都会下意识的只动用左手,撒谎撒的很明显。
赤曦走过去的时候,同样是用左手把住陆思的肩,完全忘了男女有别这个事儿,把人都当哥们。
而右手边的陆逢机自然就被“冷落”了。
“这边的事解决了,咱们到别处去看看吧。”
赤曦有说有笑,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陆思却满脸担忧,一直盯着她的右臂。
他始终不放心,关切地问,“你的手真的没事?”
虽然他不明白没了法力的神鸟与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但看赤曦的模样,应该是区别不大的吧。
不过赤曦完全是不在意的样子。
“养几天就好了,没关系的。”
陆逢机趁机插话,“凡间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就养几天能行吗?”
赤曦想要叉腰彰显气势,可右手不便使用,她便只好只叉了一边的腰,看上去很是滑稽。
“我能跟那些人一样吗?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陆逢机拱手“告辞”。
赤曦不情不愿地低声抱怨道,“要不是梵蓁害我,我当然就不用在意这些小伤小痛了。”
说着,还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陆思搀着她,从那话里听出写别的滋味儿来。
“我刚才见你和赵潇潇私下里说了几句话,你们难不成经过此事后和好如初,惺惺相惜了吧?”
“当然不是,那姑娘可比你想象的聪明,她也猜到我是装出来的不在乎右臂的伤了。”
“咦?她既然猜出来了,为何不敢继续打?说不定还真就胜了呢。”
能够赢过传说中的神兽烨鸟,想想也是人生一大成就呀。
赤曦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瞪了他一眼。
“都说了是猜测,若猜对了还好,名利双收,若是猜错了,她的后半生就废了,孰轻孰重,她可拎得清呢。”
陆思有些惊喜。
“看来我对这位赵大小姐的了解还是太浅显了。”
赤曦轻轻哼了一声,但语气里有笑意。
“是你这双眼睛,把人看的太低了。”
陆思深觉她说的有道理,连连点头。可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哪里奇怪。
人间似乎是有那么一句口口相传的俗语来着…
“你骂我?!”他几乎急得跳起来。
赤曦冲他露齿一笑,毫不含糊。
“对鸭。”
陆思也不甘示弱,立即“汪汪”地叫唤了两声。
两人的对话逗乐了一旁看戏的陆逢机,清爽的竹林里顿时充满欢笑声。
欧阳明仍然靠在门框边上,他的目光穿过一群群回到学堂的学生的头顶,落在离开的那三人的背上。
那个女子如她身上那件火红的羽衣一般热烈,耀眼,手中的纸稿顿时又沉重了一些。
他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轻轻摇头,然后跟着迷途知返的学生们回到他们应该存在的地方。
炼丹房是青郃派的禁地,等级只在问神峰之下。
但这并不是谁定下的规矩,而是兰芳霸道的脾气都把人给吓跑了,哪怕没被吓跑的,也因为害怕下个月没有丹药吃,跟不上同门的进度,而对兰芳礼让有加。
可以说,在青郃山上,控制着炼丹房的人的权力简直要比陆逢机还大。
当然,这个命题成立的前提是有人打得过陆尘心,然后踩着他的脸,提出这个命题。
这些都是题外话,是不重要的事,所以现在让我们来谈一谈重要的事情。
赤曦立志要改变青郃派如今的现状,她的计划是从教学结构上开始,所以有了我们前几章所描述的那一幕。
虽然不能肯定地说从今往后青郃的弟子们都会奋发向上,努力学习,但至少有赤曦的名声震着,赵潇潇的家世压着,他们不会再敢不去上课,也不会再做出将先生赶走的荒唐事。
改变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她知道不能着急。
但她也没有留在随竹居做陪读。
眼见着时辰已过了正午,日头开始向西,为了不耽误青郃弟子们明天的丹药课,赤曦决定在今天之内把两件事都给解决了,且要解决的漂亮。
当赤曦说出自己要去炼丹房的时候,陆思和陆逢机的表情显然有些古怪。
赤曦还是那个态度,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
陆思不好开口,只好让陆逢机来解释。
“赤曦姑娘,炼丹房一直是兰芳在管着,平日大家都下意识地避着走,只有我和陆思、十七偶尔过去打打下手,咱们这样直接过去,兰芳她…”八成是会生气的。
可陆逢机觉得这样的描述不好,容易显得兰芳小气,可他又再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真是苦恼极了。
陆思为了不暴露自己常常在炼丹房被罚面壁的悲惨事迹,也站了出来打圆场。
“对呀,要不咱们改天再去,跟兰芳师姐约个时间,这样显得咱有礼貌。”
赤曦听着两人的话,怎么听怎么不放在心上。
她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很认真地问两人,“你们觉得,我这只鸟会讲礼貌?”
陆逢机看上去很丧,只敢小声嘀咕。
“人人都该讲礼貌。”
对此,赤曦很认同。
“没错,可是我不是人呀,我是一只自由的鸟。”
她说着还挥了挥手臂,忘了自个的右臂还受着伤,疼的龇牙咧嘴。
陆思赶紧让她收敛收敛。
“可是如果直接过去,兰芳师姐一定会生气的!”
“兰芳?听起来是个很温柔的姑娘。”
陆思绝望摇头。
“不是所有人都人如其名的。”
“那为何要取这样的名字?你们人族真奇怪。”
陆逢机道,“人族为儿女起名时,大多是表达对儿女的期许,至于儿女长大后是否会长成他们期望的样子,就说不好了。”
赤曦有些懂了,但突然好奇起别的事。
“那你们师尊的名字也是他曾经的父母对他的期许吗?尘心,很奇怪啊。”
她轻轻的念出“尘心”二字时,语气过于温柔,甚至让人产生亲昵的错觉,故陆思和陆逢机都为此怔了一下。
但相对而言,陆思怔得更久一些。
陆逢机表示,“师尊从不提从前的事,我也没听说过他凡间的父母,所以并不知情。”
赤曦咬着嘴唇思索,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既然如此,那我下次一定要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