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以柳霆为主帅的十万大军就兵临城下。战车云梯首当其冲,骑兵步兵随后,身披铁甲,列队规整,黑压压一片,如乌云遮日,一眼望不到边。
马蹄声如雨,脚步声如雷,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淮阳城直压过来,在茫茫雪野中尤为扎眼,触目惊心,连脚下地面都要震上一震。远远望去,旌旗飘扬,为首的一面黑色军旗上,大大的柳字异常醒目。
然而,这看似势不可挡的军队却在淮阳城下两百步处停止了前行,为首的将士看着四敞大开的城门有些不知所措。
城门大开,门内不见一个守门士兵,城门上除了飘扬的旌旗外,也没有一兵一卒把守,整座城一片死寂,犹如一座空城。
以柳霆为首的将士看着眼前这一切,顿时心中疑云重重,从军多年,经历大小战役数十次,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再看看为攻城准备的战车云梯,鹰爪铁钩,仿佛就像是一个笑话,根本就用不着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悠扬的琴音传来,每一个音符都调圆润饱满,深沉幽远,清晰地传进城下的士兵耳中,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不仅陶醉其中,洗去心底的浮躁,重回宁静。
闻声望去,只见高高的城楼上,一位年轻的公子身穿素服,发丝高束,正端坐在一架古琴前抚琴。
少年面容安逸平静,神情专注,仿佛没有看到城下的二十万大军一般,只把所有心思放在眼前的那把琴上,琴弦拨弄间,天籁般的琴音便从指尖溢出。
柳霆站在高高的战车上,身披铠甲,浓眉立目,锐利的眸光紧紧盯着大开的城门,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是什么情况。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事出有异必有妖,这城中必定有诈!
“将军,怎么办?”为首的一名副将也是全身铠甲,骑在战马上,半转身子向眉头紧皱的柳霆请示着。
柳霆摆摆手,说了一句再等等,竟闭上了眼睛,仔细听起这琴音来。心中暗惊:这弹琴的少年看似平淡无奇,但实则每个音符都被注入了内力,这才能如此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柳霆虽是军旅之人,但他也精通音律,这首《良宵引》他并不陌生,如果这城中有什么猫腻,这弹琴的少年心中定不会像他表面那样平静,只要神思不宁,琴音也必将受到牵连,必会节奏不稳,出现停滞或者错音。
然而,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直到一曲结束,这素衣少年却没有出现一个错音。琴音嘎然而止,柳霆不禁睁开了眼睛,望向城墙上的少年。
上官霁月起身离案,缓步渡到城墙边,城下的弓箭手立刻拉弓搭箭,瞄准了她的身影。只要柳霆一声令下,她就会立刻万箭穿心,被射成刺猬。
见状,上官霁月只是展颜一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巍巍大军,朗声说道:“柳将军!我家将军特命在下在此等候将军大驾光临,将整座城池奉上,柳将军请进城吧!”
柳霆眯起了双眼,眸底目光晦涩不明,沉声问道:“宇文靖何在?”
“我家将军已在城内等候柳将军多时了!只希望将军进城后不要累及城中无辜百姓才好!”
“你以为本将军会相信你的话吗?这分明就是宇文逸的诱敌之计!想诱我等入城,宇文靖怎么会把城池拱手相让?”
“柳将军实在是多虑了!”随着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众人随之抬头望去,只见城楼上一名银袍小将迎风而立,姿态挺拔,浅笑着望向柳霆继续道,“父帅确实在城中等候多时了,现已布好了酒菜,特来让晚辈恭迎柳将军入城。”
“宇文逸?!”这城楼上的银袍小将不是宇文逸又是谁?柳霆一愣,随即看向左手边的那名副将,迟疑道,“他不是带兵前去松涛岭了吗?怎么会在此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