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不吭,向后退了半步避开舅母的手,烛姐姐斥了他句无礼,对我们抱歉道:“舍弟阿银,自小就是这个性子,还请夫人不要介怀。我们哪里算什么英才,不过练过几年拳脚罢了。”
绕来绕去说了许多,仍是未问出个究竟。末了舅母叹了句:“未曾想快到谯城了竟还能遇上这种黑店!这帮歹人未免也太过胆大包天!”
烛姐姐敛起了笑,眉头微皱,接过话头淡淡地说:“这帮人不熟水性,听口音也并非本地人,应该是从西边来的流民,打劫了原先的店家后取而代之,做起了黑买卖吧。”
不多时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奔扬的马蹄声,随后有人向屋内喊话,命屋内的匪徒放下兵器,乖乖交出人质。
母亲应了几声,发觉的确是自己人后迎了出去。却原来是先前她遣去船上拿东西的小厮,眼见船家蒙难自觉大事不妙,立即跳河游了数里,上岸后牵了匹马直奔谯城,请了随侍和当地的官兵赶过来。
随侍们了解个中缘由后纷纷下跪给母亲口中这位“南烛小郎君”行了大礼,然后向母亲和舅母请罪,官兵也忙着赔笑。
烛姐姐见我们无虞,便执意告辞,官兵们见我们对她极客气,倒也不敢拦着不让她走。
直到上马前母亲也未能问出她家住何处。她与名叫阿银的少年翻身同乘一马,我跑过去悄悄问:“南烛哥哥,你是要去京都吗?”
她神秘一笑,将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转身扬鞭策马而去,一身青黑色劲装很快便消失在溶溶夜色中。
我注意到他们手臂上,都缠着一截黑纱。
母亲看了看客栈烧光了的马厩和渡口边冒着黑烟的游船,明白过来她恐怕是先发现了船上的不寻常,来客栈查探一番后便烧了马厩和游船引部分贼人出去,将他们分隔开来解决掉。潜入客栈后先以箭射杀了几人,随即熄了所有灯,在暗处结果了所有贼人。
“我在大堂中注意到厨房还藏着许多人时才觉出不对劲儿。”母亲叹了口气,神色颇为赞赏,“这个叫南烛的小郎君,不一般呐!”
我们途中遇劫的事情很快惊动了父亲和舅舅,回到京都之后听娘亲和舅母把此事始末添油加醋讲了一遍,他们心疼坏了。尤其是我舅舅,他与舅母极恩爱,是万万容不得她受这般委屈的。
娘亲和舅母又把南烛小郎君狠狠夸了一番,说无论如何也要找出这位年纪轻轻的救命恩人来,可惜不知他家住哪里现在何处。
我沉默半晌,开口道:“京都,他应该在京都,我看到他的府令了。”
兴许,家中近来还有什么丧事。
除了那截黑纱,她扶我的时候,我还注意到她腰间挂着京都高官才有的特铸府令,是用来调遣各府护卫的,背面相同,正面各府形制有差,我未能看清。
我娘拍着舅舅的肩膀对他说:“弟弟啊,这个小郎君既带着府令,想必是世家子弟,又如此天赋异禀,不如你向陛下求一道旨,寻得了这个小郎君来,收了做个徒弟带着,也算是还了人家恩情,成了一桩美事呀。”
舅母也在一旁连声附和,说你看我家四郎跟这位小郎君也差不了几岁,怎么就没人家这个本事呢。要是寻到了小郎君,叫四郎跟着一块学学,也好过在他那几个兄长手底下挨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