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伏微看出了剑招的趋势,慌道,“时嵬!”
那声音和公主的剑几乎同时来到了她面前,时嵬已经把剑放在左手,以右手上前帮助公主站立,没想到她会如此卑鄙,慌乱之中用左臂一挡,剑头入了时嵬手臂,简渠猛地拔出,六学生服也见了血。
季伏微向皇上请求停止,“既只是陪练,出些汗,暖暖身就好,不必再继续。”
雨师辄也很担心简渠继续耍花招,非要置那博士弟子于死地不可,故此也顺着话请求停止。
陛下道,“简渠和他都没说停,你们倒是知道他们累了?”
简渠瞅着时嵬,似笑非笑,“你以为我站不起?”
“是在下小看了公主。”
时嵬抬起头,眼中通红,忍着怒火道,“既然已经见了血,弟子觉疲惫,不知可否结束?”
“你怕了?”
时嵬也还是小孩子,“当然不怕。”
简渠慢慢点了点头,“那我们为什么要结束?”
“你今日要如何才肯停下?”
“你说,从今以后再也不同季伏微交往说话,我便饶过你这次。”
时嵬盯着她一动不动。
“做不到。”
“那我今日便要你死。”
时嵬又看了看她的眼睛。
“你做得到今日在修文馆取我性命?”
简渠移开眼睛,“你以为我做不到?”
时嵬笑了,“除了死,我绝不从季伏微身边离开。”
她被时嵬惹怒,再次向她袭来,手里的木剑比刚才还要快还要狠毒。
时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接住她的每一招。
只需不到半个时辰,简渠便已开始喘粗气,她是公主,平日的体力活都不可能需她经手,除了几招厉害的,她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持她长时间舞剑。
修文馆起了风,地上的风沙被卷起,简渠被迷了眼睛,时嵬也被迷了眼睛。
时嵬干脆闭上眼,也屏住呼吸。
两人在起风时贴得很近,伴着风声的还有公主沉重的呼吸,她已经疲惫至极,还在苦苦撑着,就是不愿意停下。
时嵬咬着唇,在黑暗中耐住性子听她的动静。
“呼呼……”
时嵬道,“找到了。”
一剑过去劈中了简渠,只听简渠惨叫一声,“啊!”
原来她的脸也被时嵬划了一个口子,只是比起时嵬的伤口,并不那么吓人。
她捂着脸哭泣,“啊……”
风停了。
陛下身边的侍卫都跑过来要捉拿时嵬。
季伏微急忙跑过去站在时嵬面前,“弟子该死,没有管教好北斋生员。”
简渠哭得更加厉害,捂住脸过来推搡时嵬,“你赔本宫的脸。”
季伏微拉时嵬一起跪下请罪。
时嵬抬起头道,“弟子知罪,不该答应公主殿下的请求,同公主陪练,弟子知罪,不该在公主用剑划破了弟子面目之时反抗,弟子知罪,陪练就应该像是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被公主用木剑戳,即使手臂被刺开一个口子也应该笑着夸赞公主剑术高超……”
“住口!”简渠叫喊。
陛下沉吟道,“恕你无罪。”
简渠眼睛哭得红肿,“父王,他毁了……”
“够了!宇文家的孩子何时如此输不起,你先是在他伸手扶你之时攻击,后又多次刺伤了他,如今只是这样一个小伤口,你也受不住?”
简渠忍住抽噎,把所有的眼泪都忍下去。
“你可知这里是何处?”陛下问时嵬。
“修文馆。”
“那你可知错?”
时嵬道,“修文馆和六学又有何处不同,都是陛下脚下的土地,修文馆和六学的人才也尽入陛下股中。”
陛下笑了笑,“你才像是这修文馆中的人,伏微,你说呢?”
季伏微拱手道,“小人愚见,如今站在何处不要紧,只要知道自己决定站在何处便可。”
陛下没有再说话,简渠身边的鱼敬泊忽然一抽长剑宛如惊鸿一过,寒光闪过,季伏微当即挡在时嵬面前,用手握住了那把长剑。
手指献血直流。
简渠的眼泪落下,是她闯了祸,鱼敬泊只是想要为她报仇。
“住手!”
听见公主大喊,他才收回剑。
陛下皱眉,有侍卫把鱼敬泊抓住带走。
简渠顾不得鱼敬泊受罚,跑到季伏微面前,“伏微,你流血了?痛不痛啊?”
季伏微轻轻推开了她,把时嵬护在身后。
简渠一直以来坚持握紧的那根线忽然断了,她疯了一样要打季伏微身后的她。
雨师辄急忙过来拦住她,“简渠,不要闹了。”
她推开他,哭着道,“都说我胡闹,你知道我有多委屈吗?你知道刚才她对我说了什么吗?每次都要让我不要胡闹,皇后娘娘说我胡闹,你们也这样说,我到底胡闹什么了……”
雨师辄心中骤然一痛,急急跑到她身边安抚,“我知道简渠最乖,你受伤了,我们先回宫再说。”
简渠说不,她抓住季伏微的手,“伏微,你说,你到底是要他还是要我?”
雨师辄见陛下脸色变了,把简渠拉过来说,“小孩子家家,说些什么糊涂话!”
“我没有说糊涂话,我一直……”
“简渠,回宫!”陛下说了这么一句,剩下的侍卫就把公主强行带了回去。
雨师辄也慌忙跟上,让那些随行侍卫放轻动作,不要再伤了公主。
时嵬和季伏微回了马车,外面的车夫见时嵬干干净净入内,一身血污出来,吓得慌忙问季伏微要不要带着她去医馆。
季伏微点点头,两人上了马车。
他捧着她的脸看那个拇指长的伤口,“必须要尽快处理,女孩子脸上可不能留伤。”
时嵬说没事,“留了也没事。”
他问,“你刚才到底和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