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师温雪自奉庄王府起身,千辛万苦来到嘉虞王府邸,只是图着见苏姑娘一面,心中担忧小产之人正是她。
一心祈祷千万不是她,可直觉却不断告诉自己可能就是她。
及到王府外,被侍卫拦住。
“放肆,此是郡公夫人,尔等竟然不识!”锦屏道。
“夫人恕罪,今日王府乱成一团,王爷说了,任何外客都不迎,哪怕是陛下来了,小人们也不敢放他进来。”
雨师温雪此时无可奈何,只得在府外打转。
门外侍卫中有一人回去传话,一到王爷门外,便吓得瑟瑟发抖,“禀……禀告王爷……”
院子内驯涅说:“怎么?”
问了几句,又靠近门内同即墨幻传话。
驯涅正说,“属下去赶走那位?”
即墨幻转动扳指,换了口吻,“不,让她进来。”
留下一句,“好生照料她。若她今日死在这里,你们都回不了宫门。”
说罢便自去了。
雨师温雪见有人来传话,急忙上前,“再不许本宫入内,我便拆了你们王府!”
众侍卫见夫人德性温柔,举止端方,竟没料想她会这般道。
侍女把夫人迎入府内,莲瑜悒悒不乐,却得听从王爷吩咐退出时嵬房中,她流了那么多血,依旧没有止住。
“王爷为何允许雨师家的人入府看望阿宁?”
驯涅把她握紧剑柄的手慢慢松开,“王爷自有他的打算,你不要妄自猜疑。”
“我正是知道王爷做事皆有他的道理,才看不透他为何让雨师夫人接近阿宁,你不觉得很奇怪?”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我当下有别的事和你商议。”驯涅拉她到后山。
时嵬梦见自己走在长街短巷,见家家尽垂丝帐,户户张灯结彩,哄动了满城百姓,自香车宝马之上下来的那个女子光芒射日,头上所佩凤冠惊人。这一番的热乱,良渚人人争先观看,自不必言。
时嵬正在疑惑是谁在成婚,忽有一男子从众公子中脱身而出,走到那新娘面前,将她抱了起来。
时嵬一颗心跳得飞快,连忙拉住那男子,“斋长。”
男子把怀里的新娘放下,“醋醋,你怎么回来了?”
新娘大怒,一把扯下盖头,“伏微,你答应我,便要做到!”
季伏微叹了气,又把简渠重新抱在怀里,要把她抱入季府。
时嵬落下眼泪,拉住他的手,“你不要我了?”
季伏微左右为难,道,“我以后会和你解释,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你相信我,先离开此处。”
他那样优柔寡断,倒是不像他了,季斐裕,何时这样为难过,他从来当断即断,果敢不乱。
这般长吁短气,看来着实为了难。
“我不要你的日后解释,我今日在此,只问你几句。”
伏微见问,说道:“无故受你钟情,心实有愧,你若想问,便问罢,不要耽误了公主的良时。”
简渠窝在他怀里,那样得意调皮地看着时嵬,时嵬心痛欲裂,他从来没有这样抱过她,他只会推开她,不许她做这个,也不许她做那个。
“圣上的珍宝简渠公主,是你心中所求?”
“是。”
“那我于你而言,又是什么,你当日为何送我走?你说过,是想要保护我,难道那也是欺骗我”
“你我二人邂逅相逢,风穹云合,本就是一段过往,如今掀开,却是旧棉絮一般厌人,我心中从来只有她一个,只因你平日依赖我,我才对你诸多照拂,若要成婚,自然还是要和简渠公主结成良缘,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所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也没有?”时嵬猩红着双眼。
“放我下来,伏微哥哥。”简渠道。
她对时嵬道,“本宫今日原不想坏了雅兴,你偏要拂本宫的兴致,大婚只这么一次,你竟然敢中途阻我。”
说罢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寒气秉秉的长剑,横在时嵬脖间。
时嵬也不是任由她揉捏的软柿子,亦拔出长剑拨开了她的剑。
两人打了起来,周遭的人笑道,“从未见过有女子敢和帝女争夺驸马,天下奇事!”
时嵬正要打赢,季伏微忽夺过简渠的剑,几招拨走了时嵬的剑,兵器落在地上,时嵬还要去捡,被季伏微一剑刺破了手臂。
他冷眼看着她,“你够了!”
时嵬哑然,悲伤诧异不已,“你为她,伤我?”
疯狂从人群中跑出,艳阳天瞬间大雪满地,阴云密布,只因想着季伏微,时嵬也早已不甚在意。
忽的一脚踏入深渊,幸得身后一只手相助,定睛一看是即墨幻。
时嵬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想要跳入面前的深渊,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死在那底下,也不想在他身边多留一日。
即墨幻问道,“你此时死了,以后还怎么杀本王?”
时嵬一惊,“你知道我想杀你?”
“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既知我有杀意,为何还将我留下?”
“这你不必多管,我只问你,杀了我之后,你要做什么,和季伏微远走高飞?”
时嵬摇头,一直摇头,“他不要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就更不能杀我,杀了我,你还能去何处?常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也算是做了这些年的夫妻,你杀了我,就是弑夫,谁会要一个这样的女子为妻?”
“除了季伏微,别的男子如何看我,我根本不在意。”
“那你还会记起我吗?”
“什么意思?我离开王府,绝不会再想起你。”
“其实我给了你很多机会离开,可你都放弃了,你自己不知道是为何,那我告诉你,缘由有三,第一,你心中有恨意,时嵬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女子,断然不会轻易放过我,这恨意像是一根风筝线,你就是那只可怜的风筝,而线的另一端却在我手中捏着,第二,恐惧在你心中累积多年,你虽然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不怕死亡,可恐惧依然紧紧包裹你,你得承认,你惧怕我,在你心中,我几乎是个无懈可击的幽灵。”
时嵬说道:“别再继续说,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即墨幻一手扭住她,将她拖入怀中,埋在她颈间深嗅,“我还没有说第三条。”
时嵬在他怀里挣扎,大哭起来。
“我是你仅剩不多的筹码。”他道。
“是你所有的依靠,你知道我会伤害你,可我不会背叛你。”
“哪怕所有人都会站在你对面,只有我一个人,会站在你身前,因为,我只允许一人欺负你,那就是我自己。”
“在雕题的七年,你早就对我动心了,不是吗?”
“不”她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