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所有人都走了,又只剩下钟灵一个的时候,她往往会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月亮,比她以往任何时候看到的,都要大又圆的月亮。那时候她离月亮很近很近,几乎伸手就能触到。但当她真的伸出手的时候,却会发现月亮其实比她想象的还有遥远许多。
李尧卿到底还是走了,因为他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留下来的理由。以他眼下的身份,若是强留下来,怕是会让钟灵起疑心,所以他不得不带着一肚子的郁闷离开。
含在嗓子眼许久的一口血,终于可以喷出来来。钟灵地身体摇晃了好几下,勉强支撑着才没有倒下。脑子里嗡嗡地一直响,她的身体情况,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云淡风轻。
有一只小血蝶脱离了大队伍,忽闪忽闪地来到钟灵跟前,在她刚吐出来的那口血上面盘旋,不耐烦的一挥掌,掌风将这小东西劈成两半,没多会儿就变成了两个,成双成对地围着钟灵转悠,令她不胜其烦。
长安最近少雨,夜夜月光明亮。塔顶之上并没有点灯,唯有窗口有一束月光照入。银色的光线打在屏风上面,透过上面丝丝缕缕的缝隙额,照射到里面不让人触及的地方,乐平公主动也不动的坐在正中央的位置,肩上担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寒凉。
钟灵感同身受似地打了一个寒战,这巫族小子倒是格外的有韧性,居然又从头诵起咒语来了,无聊之下替他细数着,也有十几遍了,不过离万遍之数还是遥遥无期。一万遍啊,钟灵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发笑,觉得实在是荒唐,这咒语说倒最后,折磨的人竟变成施咒人了。
按说她应该趁着这时间,想想破阵的法子的,可实在是提不起一点儿的兴趣,明明知道是生死关头了,她却好像被一千只瞌睡虫袭击了一样,浓浓地睡意将她包围,将上下眼皮分开已经变成眼下最难的事。索性睡一觉好了,她实在是没力气了。
你说她睡也就睡吧!无声无息地睡去,谁也不打扰谁,也就罢了。谁知道半夜三更的,这位女仙子居然丝毫不顾形象地打起呼噜来,声音可以说是震天响。一边打呼噜,一边还来回的施展拳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窗台哪里,正好落入月光之下,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凉意,她无意识地裹紧了衣衫。
康回不知道该不该佩服自己这个对手,她的心实在是太大了。大敌当前的时候,两个人相距如此之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被人偷袭的情况。她还能睡得着觉,还能打出来这么响的呼噜,真的不是平常人。
稍稍的一分神,嘴上就跟着秃噜了,他又念错了。那边钟灵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失误,睡梦之中发出两声嘲笑。
这还能忍,康回早就受不了她了,准备趁着她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悄悄的动一些小手脚。于是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念着咒语,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两个极小的纸人,也就一个手指头大小,轻轻地在上面吐了一口气,小人便朝着钟灵的方向飘去,正好落在钟灵的腰上,小纸人好像活过来一样,活蹦乱跳地朝着钟灵的耳朵位置过去。待到这小纸人钻到钟灵的耳朵后,身体内就会释放出一种粘液,让它牢牢地黏在耳道里寄生在人的身上,再通过传音就可以控制被寄生的人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