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蕊雪沉浸在这个充满幸福和快乐的梦里,尽情地欢笑着,玩闹着。
在最开心的时刻,她突然觉得有双小手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胳膊,并传来小声的“阿姐、阿姐”的呼唤声,她以为是弟弟,便兴奋地奔向弟弟,却发现远远地在前面奔跑的弟弟,不时地回头看着追逐的她,嘻笑着,但嘴里并没有发出呼唤声。
李蕊雪在这样的摇晃和呼唤声中,慢慢地睁开肿胀而酸涩的眼睛,微微侧身看向自己被摇晃的左胳膊。
李蕊雪看到一双小手正不轻不重地握着她的胳膊,轻轻地摇晃着。
沿着瘦小的胳膊望上去,李蕊雪对上了一双嵌在黝黑而瘦小脸庞上的眼睛,大大的、红红的,里面满满的泪水正沿着小小的脸颊流淌下去。怯怯地望着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看到她望过去时,敛去了一切声息,随时准备逃离。
李蕊雪与这双眼睛对视着,一点点的记忆从脑海里闪现…
她叫李雪儿,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阿爸是个手艺一般的木匠,阿妈是个温柔娴淑的农家妇,家里有两亩平地,三亩坡地。
平时,阿爸制作一些简单的桌椅板凳,卖给镇子上那家唯一的家具店,换些钱贴补家用。
此外就与阿妈一起耕种那五亩地,尽管地里的产出交了税收后余下六成,但由于本身产出不高,加上阿爸卖家具的贴补,勉强够一家人生活,有时家具买的好一点的话,也会有点余钱,阿爸阿妈便会给她和弟弟添件新衣服。
四年前,阿妈又怀孕了,她和弟弟都在为能够有个弟弟或妹妹而开心,然而生产时因为胎位不正,胎儿的一只脚先露了出来,村里那个所谓的产婆束手无册,最终阿妈和未出世的弟弟便双双殒命。
阿爸拉扯着八岁的她和年仅两岁的弟弟,紧紧巴巴地过着日子。
随着李雪儿的长大,她不仅将家务活全部包揽过来,还帮着阿爸干地里的农活,生活状况似乎渐渐有了好转。
可是半个月前,阿爸进山砍树时不小心砍伤了腿,请来的郎中说问题不大,包扎后,开了药,让阿爸休息个把月便会好。
然而阿爸的情况越来越槽,伤口化脓溃烂,整个受伤的腿粗了一圈,有一条红线从伤口向上蔓延而下。
将镇上医馆比较有名的大夫请来看过后,大夫说,伤口化脓已经过于严重,无法救治。
就这样,阿爸便仅仅因为一个并不是很严重的、只有约两寸长的斧伤离开了她和弟弟。
从阿爸去世开始,李雪儿便大声哭喊着,直到哭哑了嗓子,而当阿爸的棺木下葬时,她又哭喊着扑了上去,最终哭晕过去,被大家抬回了家。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在弟弟柱子的摇晃和叫唤中醒了过来。
李蕊雪的泪水再次盈满了眼框,顺着眼角两侧的脸庞流了下去,流进了耳朵里。
“阿姐,你终于醒了,阿奶和王婶子让我一直唤你,她们说阿爸丢下我们两个走了,如果我唤不醒你,你也会丢下我,我不要阿姐丢下我,阿姐你不要走好吗?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帮你干好多好多活。”
耳边传来柱子小声的说话声,李蕊雪再次转过头,望进那双怯怯的眼睛里,流着泪,带着满满的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