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在晏含璋还不是京都里的教书先生的时候，他也是世家贵族里的孩子，当然他现在也是。

他自然也亲眼见过陆子叶这样的情况，准确的说亲身经历过。

晏含璋还记得，那个孩子是他长兄，是尊贵的嫡子。而相比之下晏含璋虽然聪慧，却可惜是姬妾所生。

同族之源，本当时相亲相爱才对，但是由于自己的母亲工于心计，设计使得自己的兄长意外身故。

那时是七月里，七月流火，正是天气转凉的时候。

晏含璋还记得那时是府中秋猎的日子。

府里的公子们随着家主出去射猎，正是相互嬉闹的时候，众人说着要比试。

结果晚间回程的时候发现没了兄长的身影。

府中人在山林里寻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在一个狼窟里发现了他兄长的尸体。众人都是以为他是因追逐狼迷了路，误入狼群才丧了命。

只有晏含璋知道，自己的母亲曾在秋猎之前，买通了看守深山入口的侍卫，故意差人引了他兄长前去。

主母悲痛之余下令彻查，奈何得到的答案却是令人大失所望。

晏含璋和他的母亲显然是这一场斗争之中的胜利者，可是这种胜利的喜悦让人觉得意外的惶恐。

他记得自己问过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兄长是那么温柔的人，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偏偏就是要除去他。

晏含璋还记得，自己的母亲神情很是严肃，对他道：“阿璋，你还小，你不懂。母亲想让你出人头地，唯有你有出息了母亲才能开心。”

是吗？

他母亲显然是看见了他眼里的疑惑，道：“嫡庶尊卑。有你兄长在一日，陛下就永远不会给你机会。嫡子承爵，庶子就只能一辈子做些小官差。所以母亲要给你铲出一条路来，不管多么艰难，多么血腥，母亲也一定要给你铺出一条路来。”

她说这话时，眼睛里是说不出的狠厉。

晏含璋从他母亲眼中看见了许多不同的情感，那时候他还不懂，但是现在想要回忆起那时候的场景，已是模糊不清了，也想不起来自己母亲的眼神里到底有着什么东西，所以那时的一个疑惑一直存在他心里。

所谓仕途，所谓人生，都是要踏着别人的尸骨走上顶峰去的吗？

时至今日，他做着自己母亲曾经做过的事情，为着自己的小妹铺好以后的路。可是这个疑惑一直存在他心里不能纾解。

陆子叶见他陷入了沉思之中，只能试着唤道：“师长……师长？”

其实刚才陆子叶隐约觉得晏含璋是有些话想对她说的，只是怕是碍于什么情面，故而没有问出来。

现在见他陷入了沉思，陆子叶直觉感觉晏含璋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感觉这个支线任务开得没错了。

她在心里暗喜，凑上前对着晏含璋拽了拽他的衣袖。

晏含璋被她一拽从回忆里拉了出来，见陆子叶正在疑惑的看着他，晏含璋咳了一声，道：“没什么。”

陆子叶见他并不想说什么，也不纠结他刚才神游天外的原因，接着晏含璋方才的质问道：“我不想施仁义，是因为仁义所施，不一定会得仁义，有时候收获的会是恶意，甚至于是致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