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翔安被制住后，分外平静，有一种事情终于落幕的安心感。这些天来，陈翔安一直承受着良心的折磨，夜间几度被噩梦惊醒，往昔同袍泣血的质问时时回响在耳边，即使顾云不出手，陈翔安觉得自己也撑不了多久，就要精神崩溃了。

因此，陈翔安不等顾云审问，直接问道：“陛下，你是怎么确定我不是被国师控制的？”

是啊，在场那么多人都陷入厮杀中，顾云又是怎样判断出陈翔安有问题的？

顾云指了指战场上还没来得及收敛的尸体，道：“你们虽然陷入杀戮之中，但不会自相残杀。注意观察死者的伤处，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发现己方的将士的致命伤基本上都是敌方的兵刃所伤，魏军是来伏击的，兵器多为弓箭、弯刀、长矛；靖军是来祭奠战亡的同袍的，兵器却是长枪居多，也有少量的长刀。不同的兵器造成的伤口确实不一样。

也就是说，即使两国将士失去神志，陷入杀戮之中，他们兵器所向，依然是自己的敌人，而不会把兵刃对准自己的同袍。

陈翔安也知道这次行动有些冒险，但这恐怕是取得顾云性命的最好的机会，实是不甘心就此错过。

“季太后身边的陈姑姑是你什么人?”

顾云的问话似一声惊雷炸响在陈翔安的耳边，不愧是十三岁登基的云皇陛下，仅仅凭借自己弑君这一点，就能得出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既然顾云这么问了，那就说明自己与靖都的联系经不起顾云的调查，陈翔安索性坦言道：“陈青是末将的远房堂姐。”

顾云似乎不想就此事多言，转而问道：“陈翔安，九月十三日的那场鏖战，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顾云虽是疑问的语气，但是那充满杀气的星眸，冷硬的神情无不说明顾云已经肯定了此事。

陈翔安痛苦地嘶喊道：“我也不想的！我没想到会死去那么多的兄弟……我真的没想到……”悔恨的泪水从陈翔安的眼角滑落，身经百战的将军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不可能！将军怎么会那么做！”

“将军镇守石霖城多年，爱兵如子，怎么会不顾将士的生命！”

残余的靖军哗然，他们不能接受那噩梦般的三天三夜的鏖战，是陈将军故意设计的。

“是他！是陈翔安使我们失去那么多兄弟！”

“杀了他，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这种人真应该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魏军的反应却截然相反，他们都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陈翔安平静下来，对顾云笑道：“陛下，即使你现在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了，靖国的江山即将易主，我为新皇牺牲，新皇一定会善待我的家族的！”

顾云、章容和魏华不自觉地笑了，笑陈翔安的天真，空有野心却没有与之相配的实力。

“陈翔安，你既然提起了家族，弑君可是要诛九族的，即使你先一步转移了族人，恐怕也逃不过紫云卫的追杀。”顾云颇有深意的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