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她慢慢走到载着白骜的马车前,掀开车帘一瞧,果真见着他还妥妥当当的躺在那儿,一丁点儿的反应都没有。
和茗招了招手,对迎过来的士兵说,“送去城主府,找个稳妥地方把人搁着,留着有用呢。”
“是,军师放心。”
和茗转过身,看着那一地的狼藉,大梁的士兵已经开始清扫战场了,含烟过来问道,“小姐,这些尸首如何处置?现下天气尚热,若是搁久了怕是会引发瘟疫。”
“先堆到城外,待到夫余大军压境,再焚尸。”和茗微微合了合眼。
她本是最不屑于用死者的尸首来做什么的……只是今时不似往日,她没得选。
“喏。”含烟应了一声,转而便去指挥将士挪移敌军尸首。
初瑶这边却是过来了,她捧了颗蜡丸给和茗,垂头道,“小姐,甲号线的消息。”
和茗眉头微皱,接过蜡丸打开一看,脸色立时便冷了下来,她轻哼一声,侧眸看向初瑶,声音冰冷的好似寒冰利刃,“初瑶,你说,我怎么罚你好呢?”
“小姐息怒。”初瑶立即跪下,头垂得极低。
“你当真以为我身边离不开你?”和茗手指握紧,指甲深陷入掌心,留下数个半月形的血痕。
“奴婢不敢!”初瑶脸色煞白一片,一时间连讨饶的话都不敢再说。
和茗却到底没舍得下手去罚她,袖子一甩,便迈步朝着城主府走去。
初瑶瘫坐在地上,抬头看向和茗离开的方向,不觉间背后衣衫已尽湿。
和茗回到城主府,自己解了衣服坐在床上换药,初瑶端了热水进来,尚未走到和茗身边,就听得她冷声喝了一句,“滚出去!”
初瑶放下水盆跪在地上,看着和茗言辞恳切,“小姐,您重伤在身,便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好拿自己的身体玩笑啊!求小姐暂不计前嫌,待回长安,奴婢自去刑房领罚!”
“领罚?”和茗嗤笑,“你可知师父坐守长安是为何?你可知今载师父因我来幽州,会导致此前师父隐忍多年、我布置三载机关算尽的功夫尽数付之一炬!岂是你一句领罚就能弥补了的?”
“小姐,奴婢……”
“滚下去,别让我看见你!”和茗怒火中烧,终也只是别过了头去,用巾帕拭去了肩头血迹。
“奴婢告退。”初瑶垂头退出,为和茗关上了房门。
和茗心中烦闷,涂了伤药后把伤处随手一裹便不再理会,眉间愁绪却始终未能化开。
不知师父,可寻得了万全之策……
这般想着,和茗忍不住苦笑。
哪里有那般多的万全之策?
那人怕是……保不住了。
是夜,和茗正睡着,突听得外边脚步声错乱,而后便听得斥候回报,“启禀军师,夫余大军距漠城二十里!”
“把白骜绑在城墙上,点兵布于城墙,我倒要看看,他们可有胆子攻城。”和茗声音淡淡,一边披衣起身,一边吩咐着。
“喏!”
“军师!前边儿的人堆……似是我军将士的尸首!”
“什么!”夫余军师错愕的瞪大了眼,只是夜色太浓,他看不清那些尸体所穿的服饰。
不过很快,便有无尽的光亮把这一处照得恍若白昼。
夜风凉,和茗的脸色并不算好,她站在被绑在架子上的白骜身边,看着城下的火光翻涌,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