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安平君府,和茗抚着胸口对初瑶道:“去把倚聘丹的解药找来给我。”
初瑶大吃一惊:“小姐好端端的要那物什作甚?”
和茗有些虚乏的坐在椅子上:“刚刚荀婕妤让太医给我诊脉,我一时情急便服了一颗。”
初瑶一边翻找出个玉瓶来,倒出颗乌黑的丹药给和茗服下,才皱着眉毛颇有些抱怨:“小姐这是何苦?这身子是好是坏还怕荀婕妤知道不成?”
和茗吃了解药,舒坦了许多,才缓缓笑道:“我这身子若是坏的,可比好的有用多了的。不说旁的,便是那宝灵寺里的那一位,就懒得再与我动手了。”
初瑶轻叹一声,看着和茗道:“小姐可觉着好些了?”
倚聘丹,这味毒纯属是吓唬人用的,天知道和茗为何总会随时带在身上,若说用处,那便是医者都难以诊断出来这是味毒,只会发觉这病人身子极弱,若病人是个心性窄的,被这般说着那定是要吓个半死,最后没什么病症也要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去。
和茗随意的笑着:“本也没什么大碍。”和茗捻起块枣花酥慢慢的吃着,吃了大半块点心,她突然皱起了眉来:“你说若是皇上知道了我这身体是这般模样,会是如何感想?”
初瑶微一皱眉,旋即便明白了和茗的意思,止不住笑道:“想来和将军可是要倒霉了的。”
“看来我又要遭人恨了。”和茗浅笑着,手中的点心往唇边递了一半,却是有些烦闷的把它扔回到了盘子里去。
初瑶走到她身侧,抬手给她揉捏着肩膀:“小姐,这遭人恨有什么可烦闷的?自古有语,不遭人妒是庸才,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初瑶这张嘴惯是会哄人的,在没有含烟给她添乱的时候,初瑶哄起和茗来那是得心应手。
闻言,和茗还真就笑了,瞪她一眼道:“你就是个油嘴滑舌的……去把我的琴搁在后院梅林里,我想歇歇了。”
“喏。”初瑶见和茗这般吩咐,心知她这是心情好了许多,立即便笑着应声,盈盈离去按着和茗所言布置。
雪愈发的大了,原本那盐粒子似的雪黏在了一处,一团团的像是纷飞的棉絮。
梅林深处,小亭中拢着八个火盆,里头燃着上好的银霜碳,把这一方天地暖的如三月艳阳天。案上哪小巧精致的娄云纹金香鼎中燃着零陵香,与梅花那清冽的香气混在一处,倒是更有些醉人的意味了。
披着雪白狐裘的女子十指纤纤,轻捻慢挑着身前那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古朴素琴,指下奏出的调子却与这满园美景格格不入。
是一首《广陵散》。
按说和茗这般年纪,想要奏出这曲子的意境很是不易,但偏生她却是心有沟壑,那曲子在她手下像是活了一般,广阔浩大,引人失神。
若是蒙目单听曲,怕是十个人有十个人都得觉得这应是个男子所奏。
一曲奏罢,和茗浅笑着转向西边:“师父既是来了,缘何不直接进来坐坐?”
连珩此时正倚在一棵梅树下,远远地瞧着和茗,漫天的飞雪竟是没有一朵飘到了他的身上。闻言,他手中墨扇轻展,起落间便坐到了和茗对面。
和茗看着他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身手,不免轻叹一声:“师父的武艺又精进了。”
连珩轻轻一笑,拿过含烟奉上的茶轻抿一口:“你自来了长安后懈怠了许多,倒是难怪接下四哥一掌便要病了那许多日子。”
说起这,和茗自是有些心虚的,轻咳了一声后对连珩道:“我今儿进宫了,为着四殿下被皇上罚跪于兰台的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