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承抬起右手，微凉的手背抵着她的额头，迫着她抬起头来。
纪黎看见，俞承往这边凑了过来，直至离她的脸只剩下几厘米，才停了下来。
“我来参加志愿，”俞承声音低沉中夹着认真，“是为了你啊。”
猛地睁开眼，纪黎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额头抵在了窗子上。
玻璃上被打了雨，有些凉，怪不得在梦里，俞承的手也很凉。
车外的天已经亮了起来，纪黎揉了揉眼睛，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七点四十，应该快到了。
左边肩膀上有些重量，她打了个哈欠，同时偏头看去，立刻愣住。
都是五点多起来的，大部分人上车后都睡觉了，宋云卿也不例外。
他睡得不端正，整个人都是歪的，脑袋已经搭在了纪黎肩上。
纪黎不禁感慨，她的座椅比宋云卿的要靠后，这么个扭曲的姿势，宋云卿都不醒，也是个人才。
她伸出手，琢磨着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在不弄醒宋云卿的前提下，把他的脑袋扶正。
右手小心翼翼地抵上宋云卿的头顶，纪黎还是有些无从下手。
她一边想，一边视线乱扫，企图让自己放松一下。
目光穿过座椅靠背间的空隙，不偏不倚，看见了隔了一条走道的会长。
纪黎眨了下眼睛，而后盯着会长的脸，发起了呆。
果然，无论看会长多少次，她依旧觉得，会长很帅，哪怕睡着了，也是如此。
她低头看了宋云卿一眼，再次抬起头，正准备比较一下两人的睡颜，却意外撞上了一道目光。
会长醒了。
像是做贼被抓了个正着，纪黎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有些紧张地和他对视。
俞承睡得不深，花了很短的时间，就反应过来了眼前的情况纪黎在看他。
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他注意到纪黎的肩膀上靠着一个脑袋。
短头发，应该是宋云卿的。
目光瞬间沉了下来，带着些刚睡醒的戾气。
纪黎心头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右手发力，将宋云卿的脑袋推了回去。
她力气用得有些大，宋云卿被推回了原位后还往另一边晃了晃，胳膊撞到了座位边的护栏上。
撞击产生的疼痛让宋云卿醒了过来，他反应了两秒，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纪黎，“是你推我了？”
回答他之前，纪黎还抽空瞄了俞承一眼。
“是我，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力气可能用得有点大。”她十分抱歉地说，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个遍。
不就被会长看了一眼吗，至于那么紧张吗，至于那么大力气吗？
会长可能只是刚睡醒，所以眼神不太友善，她自以为是个什么劲啊？
难道还真像她想的那样，会长是看见宋云卿靠着她肩膀，所以吃醋生气？
她也想太多了吧。
再说了，她又不喜欢会长，所以即便会长生气，她也没必要紧张吧。
宋云卿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又活动了一下脖子，才继续问道：“我刚刚是靠你肩上了吗，所以你才推我的？”
“是的，真的非常抱歉，我没想到我力气这么大。”纪黎继续道歉。
“没事，是我自己睡觉没注意，你不用道歉。”
话是这么说，纪黎还是关心了几句，确定宋云卿的胳膊和脖子都没什么问题，才松了口气。
坐正之前，她又透过座椅间的缝隙，想偷偷看了会长一眼。
也不知道俞承是刚好看过来，还是就一直盯着，总之，纪黎又被逮着了。
认命地对会长点了下头，纪黎重新坐好，身子向下缩了点，脑袋靠在玻璃上，励志做个鹌鹑。
将纪黎一众小动作尽收眼底，俞承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小姑娘刚刚推宋云卿，推得太果断了，条件反射一样。
是怕被别人看见误会，还是怕他生气呢？
纪黎没再睡，盯着窗外的陌生的风景，脑袋空空。
临近八点时，大巴到了目的地。
活动部负责的人早已经在群里发了中学里的考场分布图，每个志愿者只要找到自己对应的备考考场就可以了，会有专门的人员去分发早饭和点名册。
纪黎一边打哈欠一边翻着手机上的图片，对照着学校里的楼，找自己的考场。
“三十二号，初三八班……”
她找到初三楼面前，看了眼一楼的门牌，确实是初三的，随后往楼梯走。
人来人往地，她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也没在意，直接往楼上走。
找到了三十二号考场，教室的两个门都关着。
纪黎走到前门，手刚握上门把，就被冰凉的触感冻得一哆嗦。
“我来吧。”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纪黎的手被人拉着袖子从门把上扯了下来。
那人站在她身后，几乎将她半个身子包在怀里，却也不会过分近。
纪黎没躲开。
没法躲，心里也没有要躲的想法。
她知道，身后的人是俞承。
骨节分明的手搭上门把，轻轻一拧，门便开了。
“进去吧。”
“好。”
俞承把雨伞靠在门口，随意地将书包放在一张干净的课桌上，走到教室后面的角落，将空调给打开了。
他转身，看见纪黎还站着。
“先坐吧，等会会有人送早餐过来。”
“嗯。”
纪黎有过做这类志愿的经验，但她还是听着俞承的安排，坐到了第四组的第一排。
俞承拿起书包走了过来，坐在她后面的座位上。
纪黎刚从书包里拿出水杯，身后的俞承就开口了。
“饿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
和梦里，有点像。
那拒绝，是不是也没什么用？
“好。”
转过身时，纪黎有些惊讶。
俞承带的零食，未免也太多了点吧。
小面包、饼干、巧克力、沙琪玛……各种小零食，应有尽有，装了半个书包。
忍不住笑了起来，纪黎问：“学长，你带这么多东西，是怕等会累了没时间买吃的，会饿吗？”
俞承也跟着笑了一声，眸底映出细碎的温柔，“我是怕你会饿，才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