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喝药,就怕喝了总不见好。
所以,薛柠才拿话激他。
她也是断定了宁老爷是怕死的,不敢死的,毕竟,家有娇妻幼儿,外有一群的踩狼虎豹,他若没了,妻儿只怕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果然,刚才薛柠那话起了作用。
宁老爷喝药也痛快多了,一口接一口,竟将那碗药喝了个精光。
毕竟,不喝就是等死,喝了也许会死,也许真就好了呢?
宁香儿乖巧的用袖子替父亲擦了擦嘴角的药汁。
这让宁老爷心头越发酸涩,是啊,他不能死啊,绝不能。
药喝完了,薛柠就出了门,这屋里待着不舒服。
一出来,就遇到了宁大娘和秋红。
宁大娘道,“哥,客房,大娘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被褥都是新换的,干净的。晚上,你们就在这里歇息。”
之前,薛柠,他们是到此来找亲戚,谁料,亲戚离开了青阳,两厢走岔了,他们现在要回凉城,也不大方便,正想找家客栈歇息。
不过,薛柠又了,来时,遇到了不少的乞丐,盘缠多散了,身上也没什么银钱,只等着家人过来接。
于是,宁大娘便主动留下他们,这院子虽然不大,可是,卧房还是有的。
于是,就收拾了一间出来,又将宁致远那屋,多搭了一个铺。
两人一间,也算妥当。
原本,宁大娘是安排薛柠三人之中,有一个晚上歇在宁致远的房郑
不想,却没一个人愿意去。
宁致远顿觉自己被嫌弃了,他眼眸沉沉地瞪着醉儿。
醉儿很无辜,又不是她一个人不愿意,姐和秋红不都不去?
于是,和秋红合力,将宁致远房里那新搭的铺子,又搬进了客房。
如此,薛柠主仆三人,晚上要歇一间。
宁大娘只当他们是怕生,也就不好什么。
晚饭,宁大娘很想做点好吃的,款待一下薛柠三个,奈何,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房,眼中发涩。
面袋早已空了,米缸里舀不出半碗米来,角落里倒还有几根有些发蔫的萝卜。
越城今年受灾严重,粮食不够吃,像他们家已经算好的了,她知道,许多百姓早就断顿了,甚至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
然而,宁家也要面临这样的危机了。
自从宁老爷病重之后,家里仅剩的一点米粮,每日里,宁大娘都熬些稀粥给他喝,至于她跟孩子们,就啃的萝卜红薯,吃点杂粮粥。
可眼下,红薯吃完了,杂粮也没了,就剩这几根萝卜了。
总不能让客人跟着一起吭这水分都没聊萝卜吧?
宁大娘狠了狠心,将米缸里的米,尽数倒了出来,然而,也不到半盏米,煮个粥的话,一人碗里或许能分几粒。
淘尽,放锅里,添上水,盖上锅盖。
宁大娘坐在灶下,向灶里添了柴火。
灶膛里,柴火烧的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照在宁大娘年轻却又憔悴的脸上。
不知是不是灶火熏的,宁大娘的眼睛里不住的涌出泪来,不时地拿围裙擦着。
“大娘,你怎么了?”
醉儿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锅台上,转而到灶下,担心的看着宁大娘。
宁大娘忙擦了擦眼睛,笑道,“没事,就是这烟火熏眼睛。”
“大娘,我帮你吧。”醉儿还真信了。
宁大娘推辞,“不用,就煮点粥,也没有其他好东西招待你们,实在过意不去。”
“哦。”醉儿忙起身,从锅台上拿起一包烧饼,对宁大娘道,“刚才,少爷吩咐我出去买些吃食,我转了半,也就买道这些烧饼。有些凉了,大娘,一会也热热吧。”
“呀。”宁大娘起身,看着那纸包的烧饼,还散发着一股焦焦的面香,心里越发过意不去。
“怎么能让你们买吃食?大娘早该去买的。”
“大娘,您就别客气了,烧饼搁这儿了。”醉儿瞧这厨房里也没什么事,将烧饼放好就出去了。
她很清楚宁家现在的情况,不过一座空宅子罢了,内里都被掏空了。
今儿去买药,宁致远还想跟药铺赊账,结果,人家掌柜的,直接拿出账册,算盘珠子一拨,就将他们家欠的一个月的药费算了出来。
药铺掌柜的了,须得将之前欠的药费还清了,才能佘今的。
宁致远差点被逼哭了。
醉儿便从秋红那里拿了银子,替他付了。
这子还不要。
醉儿不管他,只管拿着药回到宁家。
她看出来了,姐此番到青阳县,就是为了宁家而来。
虽然,不知道姐跟宁家有何渊源,但是,姐是在做善事,醉儿和秋红都很乐意帮忙。
晚饭,知道宁家没有什么食物,薛柠便差了醉儿和秋红去街上买些。
可哪里知道,这县城的粮食如今也很吃紧,好几家的酒楼饭馆都歇业了,米面店也只开半日,或者常常的一整日都不开张的。
最后,跑了半个城,才找到那么一个烧饼摊子。
醉儿就将那烧饼摊子上的烧饼包圆了。
出了厨房,就看到宁致远兄妹。
宁致远坐在院子里的凳上,手里捧着书,嘴里轻轻的诵读着。
宁香儿在蹲在他脚边,一边背着鹅鹅鹅,一边拿着草枝在地上画大鹅。
想不到都这种境地了,这对兄妹还能读书?
醉儿这个自没怎么念过书的人,对此是十分钦服的。
她也没打扰,转身就进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