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已经猜到了顾瑾行的心情可能会变得不好，但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一向对着她带有笑意的桃花眸，此时里面沉沉如墨，暗含的汹涌。本就沉静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也是严肃无比，隐约可以看见皮肤下的铁青。

再想想他手里那个杯子的下场，林宛宛觉得，自己已经成了那堆粉末，在顾瑾行的手中毫无反抗之力，只要他想，他就能随时抹杀了自己。

胸腔内那颗心脏，在经历了短暂的惊吓骤停了之后，便飞快的跳动了起来。一下一下的，声音大的好像就在耳畔响动一样。

手指紧紧握成一个拳头，手心里已经沁出了汗液，一片黏腻。

顾瑾行没说话，就看着林宛宛。

林宛宛也不说话，心虚的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嘴唇上下一碰，声音如蚊呐一般，小的几乎都听不见。

“我就说……会吓到你吧？”说着说着，声音竟然还带上了哭腔，很委屈很委屈的那种。

寂静的空间里，香料燃着，没有声音发出，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所以那两滴啪嗒声滴落到地上的声音就格外的清晰。

一听到这个声音，再看那个一直用着乌发如云的脑袋对着自己的小姑娘，顾瑾行就觉得有点不忍，然后头又隐隐开始有点痛了起来。

这都叫什么事嘛！

“你……”他刚开口，又顿住了，一声“你”说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直到面前这人的身子开始抖了起来，还传来了克制的吸气声和小小的压抑的呜咽声，小姑娘声音娇娇软软的，这样忍耐的表现，更让人觉得怜惜。

顾瑾行的眉头依旧是皱的紧紧的，但语气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小姑娘今年才13岁，正是青春年少，天真烂漫的豆蔻年华，却因为皇家密辛，不得不在这“吃人”的宫里生活了十来年。

应该很不容易吧？顾瑾行这样想。对方也是身不由己啊。而且，而且对方还主动告知了自己女子的身份，想来也是极其信任自己的……

这样想着，心情好像轻松了一点，却又感觉更沉重了。

“别哭了，抬起头来。”

小姑娘纠结了一下，才怯生生的抬起头，大大的杏眼里面还含着泪，水汪汪的，清澈透亮，可不就是水洗过的吗！

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甚至脸也因为刚刚的压抑而憋的红了些，再加上有些婴儿肥的白皙绵软的小脸，实在是可爱的紧。

回想到以前自己的手捏住了她脸颊上的触感，顾瑾行就忍不住摩挲了几下自己的指腹，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都冲淡了之前的震惊和怒意。

“行了。”他的情绪缓了些，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峻，但说出来的话语已经是带上了温度，“先来说说你是怎么受伤的吧？在自己宫里都能给自己弄得流血了，你也真是个人才！

之前把林宛宛当成男孩子皇帝的时候，顾瑾行怼她怼习惯了，此时话也没收回来，刚说完自己就有点后悔了，却僵着一张脸不去解释。

林宛宛讪笑，摸了摸脑袋，模样有点憨，“这个嘛……”又看了眼顾瑾行，话说的有点拘谨，“就是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东西啊……”

顾瑾行愣了一下，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来的？他怎么知道？他又不是女孩子。

但是他是男子，这个问题又不好问出口，只能暂时压住自己内心的疑问，打算回去后问他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