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宋清欢自然是没去太子府的。

她蜷在榻上抱着膝，下颌贴着膝盖，眼睛里没什么光彩，似在走神乱想着什么。

自己很难过吗？因为孟贤娶妻难过吗？这不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吗？还是因为宋其琛毁了自己的本子呢？

宋清欢觉得想这些问题真的好复杂好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少年的心事总掩盖不住，也总容易被其他事情吸引。宋清扬在乐山战胜而归带回来的一头小灵鹿成了宋清欢的心头好，日日去采摘最鲜嫩的草尖又收集露水，也是十分忙碌快活，宋清欢也记不起自己是不是刻意回避，总之再见到孟贤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

“民女见过太子、见过太子妃娘娘。”中秋佳节灯会，宋清欢自然不能错过，却在灯火绚丽的街市上迎面遇到了携手相伴而行的孟贤夫妇。

孟贤手挽着身边的明艳无匹的女子，笑意漫上眼角，孟贤依旧是简朴的淡黄轻衫，太子妃则是一袭华贵繁复的红梅点点苏绣高腰长裙，红衣佳人，在人群之中极为耀眼夺目。

太子对出身名门的太子妃的宠爱是出了名的，即使九天玄宫这般看似清修之地也是众人议论纷纷。

可孟贤的笑落在宋清欢眼里却是极假的，那是他在许多人面前对着自己并不在意的物什刻意做出的笑颜，别人看不破，宋清欢与他相识许久却是了解的。

孟贤依旧是笑着，朝面前宋氏姐妹招招手道：“无需多礼。”

倒是太子妃露出颇为惊讶的神色，道：“早有耳闻宋氏小姐名满天下，乃当世奇女子，不想今日竟在此偶遇。”

宋清欢嘻嘻一笑，摸了摸头道：“这些夸赞之词皆是说的姐姐啦，我可是什么都不懂的。”

言罢还朝太子妃吐了吐舌头，站在一旁的宋清扬施了礼含笑垂目。

太子妃瞧见了宋清欢发上的芍药步摇，走上前去抚摸了一下宋清欢的头道：“数年之前我曾见过这只步摇的，这是高丽的能工巧匠做出的，当年在宫中与公主伴读时见过，无不赞叹这支步摇的精美，可惜皇家珍品与我无缘，便只能安慰自己芍药花纹是我不爱的。”

宋清欢浅笑着：“太子府上的芍药花圃开得极好倒是可惜了。”

太子妃闻言略侧首看着孟贤，面上又有几分惊讶道：“太子府有种过芍药花？”

孟贤为太子妃理了理飘浮在领间的发丝，笑容温柔的像是要让人溺死在这蜜糖里一般：“成亲礼成前听闻你不喜芍药，本宫便命人将那芍药花丛给铲了，那片地如今种的是你喜欢的红梅，待冬雪纷纷便能赏花了。”

太子妃脸颊绯红，温柔的靠在孟贤身上，心里面上皆满是甜蜜。

不喜芍药……铲了……

宋清欢呆愣愣的站着看着眼前一双璧人，若忽略掉孟贤的假笑，他们诚然是很般配的，朗月清风娇艳红梅想和，若在诗人画师眼中只怕会成一佳景。

宋清扬扫了一眼宋清欢，旋即行礼如仪道：“民女与妹妹还要早些回府，就不扰太子太子妃两位雅兴了，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