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黄昏将至，孟贤还未离开九天玄宫，令人不许跟着，自己一直跟在宋清欢身后不远，两人便不言不语走了许久，到了宋清欢走到了芙蕖池边无人处停了脚步，也不回首就那么站着。

一池红蕖打着花苞，碧玉般的荷叶平铺在水面上，夕阳倾斜，澄亮的光芒晕染了整个天际也投射到池塘边，屋檐、花叶、连带着人都像是镀了一层灿黄的边，有些梦幻的不真实感。

孟贤声音轻淡如云：“前些日子听闻西陵门提出大办婚宴之事，我还以为你是要嫁了。”

宋清欢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只道：“姐姐都尚未过门，我又怎会先嫁。”

孟贤似自嘲般一笑：“我竟忘了，你们姐妹二人皆是许给了西陵门。听闻这不过短短三月内，你竟受了三次伤，有两次听闻还极重，也不知消息真假，我实在担心今日见你无虞方才稍稍安心。”

宋清欢道：“有劳殿下费心。天色不早了，殿下也累了一天，不若早些回府。”

孟贤苦笑道：“欢儿，你终于还是长大了。”

宋清欢转过身来，影子拉的细长，背着光道：“人都是会长大的，没有例外。”

孟贤走上前去，似想伸手抚一抚宋清欢的发，还是停住了动作垂下手道：“西陵涣那小子可真是好运气，听闻你们很合得来，我很安心。之前许诺护你一世无虞，到底是我食言了。我这么久没有见你，你有没有怪过我？可我一直都记得，只要你还在这个世间，我便觉得很安慰，还好你在。”

宋清欢鼻尖一酸，心中也是涌起万千酸楚，淡淡道：“既然早就选定了自己的路，也无法后悔，那便都好好走下去吧。谁知道前路会不会花开遍野呢？”

孟贤笑起来，笑的很舒朗，这是一个真心的笑容。他道：“好。”

独自回到闺阁的宋清欢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脸型不再像几年前一般幼稚圆润，身心都已经长大了呢，突然自己绽出一个笑来，十分释然，仿佛心中有结突然解开了，宋清欢右手一转，闪出一朵黑色的焰火苗，转而又消失在掌心。

前路未知，走下去看看便知道了。

正当宋清欢平淡的笑着时，朝雨捧着一碟芙蓉糕走进了闺阁，朝着宋清欢道：“二小姐，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宋清欢道：“……坏消息是什么？”

朝雨道：“下个月各家会派弟子来九越进学，长隐门的何小姐会来。”

宋清欢心道，这果然是个坏消息，然后支起头问：“那好消息是什么？”

朝雨笑道：“今年大公子不再参与进学，且老师皆是九越外派许久的老先生回长安，没人管你啦！”

宋清欢一个苦笑，伸出两个手指道：“朝雨你这明明是说了两个坏消息，那些老夫子可比宋其琛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