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决定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今后的人生，

再无荣华富贵，再无声名鹊起，也再无站在青天白日下闲逛的悠然光景。

陌九知道，自己的小伎俩，其实只要是聪明人都能看得出来。渣爹可能也是看得分明的。只是不愿与自己发生正面冲突罢了。

渣爹都不开口，那些人就算颇有微词，也不好多说什么。同时，这段时间她也终于弄明白了，纪婉柔对她不死不休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原来，当初原本要进宫为妃的其实是——陌九的娘亲。

只是陌九的娘亲不愿入宫，便央着当时在陌天阙面前还说得上话的其父，想想办法推脱此事。

明妃的父亲，也就是陌九的外公，思前想后，决定小人一回。

于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不慎”将纪婉柔的画像展露给了陌天阙看。

果然，陌天阙看到画中女子，一时间惊为天人。竟痴迷到茶不思饭不想。

当时还在世的太后见状，一问，原来是娘家的侄女。顺水推舟便下了懿旨，钦赐纪婉柔一旦及笄便入宫为妃。

虽说最后，陌九的娘亲还是没能逃掉入宫的命运。但是这事儿，却阴差阳错记到了陌九娘亲的头上。

若是没有这一茬，或许，纪婉柔早就能够跟萧郢订下婚约，结婚生子，幸福一生了。

现在这一耽搁，就是十多年的光阴，让人惋惜。

也难怪纪婉柔会因此记恨上陌九。

父债子还，母债女还，好似也没毛病。

“皇姐，皇姐，我要吃那个！”小十一扯了扯陌九的裙角，头一次叫得这么大声，看来是真得很开心了。

陌九顺着小十一的手指看去，却先看到了一对璧人。

男俊女俏，皆是头戴藩篱，一身素色衣衫，掩在人群中一点都不起眼。是他们。陌九几乎在第一时间确定。

却没有要上前打招呼的意思。只是摸了摸小十一的脑袋，柔声安慰道，“那边人太多了。等人少了，皇姐再给你买，可好？”

小十一懂事地点点头。

陌九却眼尖地瞧见了不远处的男子，此时半掩在袖中的左手，已经激动到紧握成拳，青筋尽显。

是啊，换作自己是他，也会这个样子吧。

人群最中心的地方，走着的正是抚养了自己十多年的老父亲，谆谆教诲仿佛还在昨天。如今即将远走高飞之际，却无法正式地告别，甚至连面都不能露。

只能站在人群里，遥遥望着那被百姓簇拥着的白发老人。

有些残忍了。陌九心中轻叹。

但是，有舍才有得。相信萧郢并不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只是心存歉疚吧。

毕竟以后无法再光明正大地侍奉父亲了，就算偷偷摸摸地去见一面，也须得万分小心才行。

陌九站在人群里，紧紧牵着身旁矮矮的小十一。目光所及之处，萧郢也正紧紧牵着纪婉柔，穷尽了半生才最终走到一起的不易，让他们更为珍惜彼此。

待到萧相的队伍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中，陌九才看到那对璧人慢慢地退出人群，坚定着步伐，转身走向不知名的小巷。

那是通往幸福生活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