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老夫这就告辞去下家。”他一顿,对程钦说道,“你若有了决定,提前派人送个信上山便是。”
程钦点头,起身送他。
临走前让程曦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待着。
程曦等他们一走远,转身就跑进老爷子的书房。
炕几上放着一盘棋,棋盘旁有两盏茶盅,茶水早就冷了,是昨天还没收拾的。
程曦跑去桌案旁,见昨日青岫送来的信匣子还放在桌上,封着不曾打开过。匣子底下压着一张烫金边拜帖。
程曦将匣子移开,拿起拜帖。
是湖广总兵姚为礼的帖。
程曦恍然,难怪祖父这般热情接待。
她暗暗皱眉,道真能拿到姚为礼的拜帖,莫非还真有些本事?
只是因着自己的缘故,此生许多事都变得不大一样了,也不知这道真是原本就会出现的,还是突然冒出来的?
姚为礼推了道真来寻祖父,是特意荐他来替祖父治病,还是道真自己另有所求?
“在想什么呢?”程钦撩了帘子进屋,见程曦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禁笑问。
“祖父。”程曦回神,将手中拜帖递给程钦,“刚才那老道是姚总兵荐来的?”
程钦低斥:
“诶!什么老道不老道,不许无礼!”他严厉不过片刻,又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便缓下声来,“姚为礼听说老夫腿疾又犯,便特意派人请了道真先生来你适才太过失礼了。”
程曦满脸狐疑:
“可是您的腿疾,便是御医都说无法根治的,那老道真先生怎么就敢说,半年功夫便能治好您的腿呢?”她顿了顿,又小声嘀咕,“若是这样,御医也忒没用了。”
程钦笑着骂道:
“小丫头,你见过多少世面,以为这世上医术最好的便全在宫中不成?”
程曦闻言瞪大眼:
“不、不是在宫中吗?”
程钦笑着将拜帖掷到桌上,指了指拜帖道:
“姚为礼请这位道真先生出山,只怕还费了不少劲。你呀,莫以为自己懂得许多,须知这世上万事,写在书上的不过十占其一罢了。”
程曦怔怔,倏地眼中一亮,一脸激动:
“祖父,若那道真先生当真能治好您的腿疾,您还等什么呀?他方才说您若是决定了就让人送信上山,也别上山了,现在就让秦肖去把人追回来罢!”
程钦对程曦这副紧张自己的小模样很是受用,面上却笑着摇头:
“你想想,姚为礼送这么大一份人情,总不会是为了我与曹国公的交情罢?”
姚为礼的父亲曹国公去世十多年了,若说为着上一辈的情谊,实在太过牵强而姚为礼自己羽翼已丰,程钦的“虎狼军”势力,他也能仗着曹国公的名号搭上关系。
程曦皱眉,如此看来,姚为礼这份人情客气的让人心慌越是摸不着头绪,越是觉得所图深远。
她怕姚为礼是某位皇子的暗棋。
“即便不管姚为礼,”程钦睨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道真先生为老夫治病,还需要老夫随他山上去才行。”
程曦一愣。
程钦解释道:
“他居所在神农架高山深林中,那处有个温汤池,与寻常温汤不同,若要治疗腿疾须得日日泡那温汤半个时辰,再辅以针扎艾灸之法,方能有效。保康这处温汤子,流得是活泉眼,地下的水道正是从那处温汤池来的。”
程曦想了想,便明白程钦的意思了合着在赶她回鄂州呢!
她笑嘻嘻地望着程钦,一脸狗腿样:
“那就去呗我陪您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