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攸在宫里费心,周湄在府里也没有多轻松。
周湄刚回府没多久,就坐在桌边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随时都要砸下去一般。云桃放轻了脚步走进来,眼看着周湄一头磕下去,吓得她赶紧上前几步用手接住了周湄的头。
芳芮也从外面走进来,和云桃对视一眼,倒有些不忍心叫醒她了。
可眼见着人已经一步三喘的过来了,芳芮还是拍了拍周湄的背,在她耳边温声叫唤:“王妃,快些醒醒王妃,月柳轩的萧姑娘来了。”
周湄有些懵,她抬起头来,方才得动静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不想理会。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睡觉呢?
芳芮又是好笑又是忧心,轻声说:“王妃,奴婢帮您洗漱,您打打精神,那位萧姑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什么……”周湄被拉着坐到妆台前,好容易才清醒过来,终于想起来那位萧姑娘,“月柳轩那个?”
“正是呢。”
云桃打来了清水,好好收拾了一番,在周湄忍不住要出声的时候,芳芮才放过她。
一行人来到正厅,远远瞧着客厅里站着一个姑娘。
那人一身金线云纹雨过天青软烟罗,外罩玉色竹枝斗篷,一张小脸全部拢在白色的绒毛里,一双眼睛水润润的就那么看过来,整个人显得格外娇怯柔弱。
她瞧见周湄走来,似是被吓了一跳一般,婷婷袅袅的朝这边飘过来,而后盈盈拜将下去,柔声道:“妾见过王妃,王妃妆安。”
“赐座吧。”
周湄微微一拧眉,有些不喜欢她这做派,与伏佼佼比起来,她捏着帕子时时刻刻都捂着胸口的样子,反而露出几分矫揉造作来。
“妾是月柳轩的萧百怜,王妃若是不嫌弃妾出身卑微,便唤妾一声怜儿。妾本该昨儿就过来拜见王妃,可奈何怜儿身子实在熬不住,早早的便睡下了。今日早早地赶来,又听闻王爷与王妃入宫谢恩去了,怜儿只好现在才来拜见王妃,坏了规矩,还请王妃宽恕啊”
萧百怜说起话来又轻又缓,像是夏日里走在养了鲤鱼的池中,水正好没过小腿肚,是正正好的高度。
里头那些鲤鱼总喜欢撞到脚上,却也不疼,反倒有种莫名的舒适,酥酥的麻麻的。
原来,恒王喜欢这种调调的?
她说话慢,又要停下来轻咳几声,周湄听着听着,这满脑子的思绪绕开去。恒王自己便是一个病秧子,难道病秧子看病秧子,格外顺眼些?
周湄这么一想便全然信了自己的念头,萧百怜瞧着周湄没有听自己说话,有些难堪的垂下头,道:“王妃看起来,并不愿意搭理妾。”
“啊,这,怎么会。”周湄一下子回过神来,努力地稳住脸上的镇定,扬起一个笑,“我都听着呢,怎么会不愿意搭理你呢。”
萧百怜一直捂着胸口的帕子终于跟着抬起来的柔荑,挪到了眼尾处,“妾知道,妾出身微寒,不过是蒲柳之姿,本就是没有资格的与王妃这样好好说话的。”
她说着,竟是要落下泪来,周湄哪儿能真叫她就这样哭哭啼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