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凤孝,公输鱼忙转身看向暖阁之外,就见凤孝被她刚刚那一脚踢得趴在墙边晕了过去,竟是到现在还没醒呢。
呵呵……公输鱼汗颜,不好意思地冲着柳下薇傻傻一笑。
柳下薇回了一个莞尔,随即安排人手将凤孝抬下去休息,再请公输鱼,道:“经此一役,这间大暖阁无辜遭殃,还需着人好生修整一番,暂时是不能待客了,烦请公子随奴家到后室厢房里品茶叙话吧。”
公输鱼自知这绝非是单纯的邀请,当然是想拒绝的,可环视了一周后,便又心虚了:人家的大暖阁被毁成这样,她可是“功劳”不小呢。断折的阁门,是她所为破落的墙板,是她所为稀碎的展架,是猫兄所为再加上,凤孝又被扣下了她也只好留下来继续被刁难了……哎呀,这柳下薇该不是打算索赔吧……
就这般,公输鱼一脸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地随着柳下薇去了后室厢房。
厢房里的布置与暖阁不同,轻简了许多。纱轻垫软,清香绕梁,目之所及之处,皆像是有无形的温软之物擎托着,予人馨柔的抚慰,令人觉得身心俱畅。
柳下薇款坐于几案前,亲自奉茶。
公输鱼恭敬地双手接了那青玉茶盏,浅抿一口,连赞茶香。
有来有回的言语间,二人又是几番客套、几番试探、几番遮掩。
娇娘子,俏公子。
彼此背后都藏着不便相告的隐情,相互心知肚明,却也只能心照不宣。既无法坦诚,莫不如就做对方眼中一个解不了的谜,维持一份看不清的朦胧之美,总比穷追不舍、刨根究底、揭开皮肉血淋淋相见,要好得多。
娘子聪明,公子通透。
二人如两股激流交错间,被裹夹着发生碰撞的两颗微尘,诧异猜忌、相惜相怜,看得明却看不清,不愿为敌便一笑擦肩,放过对方亦是成全自己。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被公输鱼一脚踢昏的凤孝,终于苏醒了。
跟之前从大缸中被救出时一样,凤孝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又是公输鱼,正在“合情合理”地跟他解释刚刚发生过何事。
这次,公输鱼的解释是这样的:
“大表兄又喝多了,于暖阁里好生闹腾了一番呢。众人相劝无果,您执意出去寻找柳下薇姐姐。不料,您刚一出暖阁的门,便腿上一软,踩空摔了跤,磕到了脑袋……所以,至于那些模模糊糊的,有关于门板后面刺出的长剑,还有踢在臀部的一脚,等等,全都是您脑袋被摔之后产生的幻象,无需在意……呵呵……”
凤孝半信半疑,“果真如此?”
公输鱼信誓旦旦,“千真万确。”
“可,为兄这尾巴骨,为何是真的疼……”
“哎对了!”公输鱼赶紧抢白打岔,“大表兄昏睡多时,薇姐姐一直在旁照拂,可是辛苦了呢……”
闻这话,凤孝忙慌转头,果然看到柳下薇就坐于旁边,正冲他微笑呢。一看到柳下薇那倾国倾城的绝色笑靥,凤孝即刻便将什么“尾巴骨”抛去了九霄云外,只顾着整了整自己的发式,正经一礼道:“刚刚鱼贤弟所言,令孝汗颜。孝失礼了,还请薇娘子勿怪……”
柳下薇叠手回礼,笑道:“大公子客气。此番让大公子久等,还摔了跤,竟都是奴家招待不周,不如,奴家奉琴一曲赠与大公子,聊表歉意。大公子以为如何?”
“哎呀!能得薇娘子相赠一曲,孝之大幸也!”
柳下薇的琴,可是千金难求,不是每次来都能有机会听到的。指下一曲陌上寻青缓缓拨出,轻快之意顺弦流觞,正适当下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