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滕王也掺和进了这件案子里。有他在,事情定会变得更加复杂了。
不!或许正是因了有他在,事情反倒简单了……
灵光一闪,心机一动。
公输鱼稳抓着契口,操着学子的天真语气,故意说道:“大人,既然滕王殿下也对这件案子有兴趣,那不如,干脆叫他把那份关键的问话记录拿来,与咱们一起商议,说不定,就能发现重大线索,助大人早日破案呢!”
果然,这话立马引来了左鲲的呵斥:“大胆!你这黄口学子,休要唐突胡言。滕王殿下岂是你想叫便能擅自去叫的?待殿下阅完问话记录,若有吩咐,自会前来传召,等着便是!”
“哎呀呀,大人训诫得是,是学生唐突了。既然滕王殿下正在研究那份关键的问话记录,大人与学生自然都不该再就此多做置喙,且等着滕王殿下批示便是。”公输鱼躬身为礼,一副知错就改的乖巧学子模样,“那学生就在这里,陪着大人,一起等。”
说罢,公输鱼往边上站了站,敛衽剪手而立,做出要长时间等待的姿态。
如此一来,左鲲倒是被架到火上了。一句“滕王殿下正在研究那份关键的问话记录,大人与学生自然都不该再就此多做置喙”横在那里,他还能再说什么、再问什么?说什么、问什么,都会是不敬,有僭越之嫌。
问话暂时陷入了僵局,除公输鱼神色尚算泰然之外,堂上的其余人均是大眼瞪小眼,尴尬得紧。总不能真就这样,一群人围着一个公输鱼,何事也不做,干等着滕王的批示吧?谁知道滕王何时会有批示?调查凶案,刻不容缓,岂能这般虚耗光阴?
左鲲极不自然地清咳了几声。
“咳咳,呃,罢了。既然是要等滕王殿下的批示,那本官就一边继续提问其他人一边等,方才能事半功倍,尽早破案。至于你,且先回去,就呆在自己厢房中,哪儿也不许去,以备本官随时再传你前来问话。”
“是,学生告退。”
得左鲲松口,公输鱼倒是干脆,一句多余的啰嗦也没有,施礼拜别,转身就走。
她走了好一会儿,左鲲方才咂摸出味儿来,眉头紧皱,询问他家师爷:“哎,本官怎么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呀?刚才不是咱们以问题将公输鱼逼入了死角吗?如何、如何到最后,竟是咱们无话可说,不得不放公输鱼离开?”
师爷捋着颌下的一撮山羊胡,拧眉思索,恍然大悟:“哎呀!那公输鱼刚刚暗示大人,有人在故意牵引办案方向,将重点转移到那份关键的问话记录上,其实、其实是公输鱼在偷换概念,扭曲误导了咱们的问话思路,接着复又借滕王说事,令咱们依礼束手,以此给自己解了围、脱了身……”
左鲲切齿,拍案叫绝。
好一个机敏诡辩之才,公输鱼!
夜,如蘸墨之笔,恢弘扫来,撒下一片黑暗。
公输鱼成功地摆脱了大理寺丞的故意刁难,心里却分毫也未觉得轻松:
梓归旧事未明,世子态度可疑,梓霖中毒扑朔,仓临被囚蹊跷,紧接着又爆出这骇人听闻的剖心案,真可谓风高浪急,一浪高过一浪。
此案初现端倪,便已将众人全都牵连其中,接下来还将如何发展,竟是全无头绪。真的只能作为板上鱼肉,以待宰之态,等着那幕后操刀之人再行动作吗?
不。以公输鱼的性格,断是不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