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正堂,就见魏征明端坐漆床上,姒伯阳连忙上前,告罪道:“姒伯阳,见过叔父,让叔父久候,是伯阳失礼。”
“伯阳刚上完早课,就接到仆役来报,说是长者驾临。奴仆们本就没有准备,一时间乱了手脚,真是太过失礼了。”
姒伯阳态度放的很低,让魏征明一愣,笑道:“姒首太客气了,老夫不仅是先君的家臣,也是姒首您的家臣。”
说话间,魏征明徐徐起身,伸手扶了姒伯阳一下,道:“君臣纲常,尊卑上下有序,老夫可受不得您的大礼。”
这时,要是换了一般人,或许就顺势起身。姒伯阳却反其道而行之,铿锵有力道:“这礼,您当然受得起!”
他大声道:“伯阳年少轻狂,正需要您这样的股肱辅佐,从旁矫正伯阳的缺漏。”
“您是先君老臣,不仅是先君留给我的支持者,更是咱山阴氏的擎天柱石。先君曾对我说,魏姓征明,忠厚长者。”
“经常嘱咐伯阳,让伯阳多多倚重您这样的老臣,山阴氏就是您这些老臣在支撑,是山阴氏当之无愧的脊梁。”
“山阴氏离不开您,更离不开您这样的老臣,这是有目共睹的。”
姒伯阳沉声道:“山阴氏可以没我这个不肖子孙,一样能屹立不倒。可是没了您这样的股肱,又如何能维继下去?”
看着姒伯阳神态完全不似作假,魏征明神色渐缓,悠悠道:“姒首,对老臣的赞誉过甚了,老臣愧不敢当啊!”
姒伯阳立即表态,道:“此乃我肺腑之言,叔父一生谦逊,当然听不得后辈的实话,可这却是伯阳的心里话。”
对姒伯阳表露的恭谨,着实让魏征明大为满意。不管姒伯阳是否是真心实意,这都是一个态度。
魏征明虽然性情鲁莽,可是他能坐稳魏姓家主之位,又在姒重象的打压下,不断壮大自家的实力,有了今日气象。
由此可知,魏征明这人还是有精明的一面,尤其是在孔胥一番劝诫后,更是知道姒伯阳的可信度存疑。
只是姒伯阳态度过于热切,开口称长,呼之为叔,唤之为老。魏征明就是再严密的防备,也经不住这样的消磨。
魏征明略微矜持了一下,就在姒伯阳的几番坚持下,自己又半推半就的默认了姒伯阳对他的称呼。
姒伯阳执后辈之礼,与魏征明相对而坐。对待魏征明可谓是恭敬有加,动辄以子侄辈自居,更让魏征明自得不已。
这期间,魏征明对氏族公务侃侃而谈,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有大有小都给姒伯阳说了一遍,二人间相谈甚欢。
这是魏征明拜谒姒伯阳选择的理由,姒伯阳虽主动不理公务,可是必要的汇报还是不能少,这是家臣的本分。
只是魏征明一边说着,一边悄然观察着姒伯阳的神态,将姒伯阳的每个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暗自记在心上。
姒伯阳就是要麻痹魏征明,让魏征明看低他,从而获取更多成长的时间。
而魏征明却是来确定姒伯阳的威胁的,孔胥之言实在是振聋发聩,让魏征明下意识的对姒伯阳升起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