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她不明白,我也不想和她多说了。”褚亦看看楚儿,只见她穿一件白色长衫,衬出白亮的肌肤和生动的五官,恍惚间竟有郗颜的影子。褚亦呆了一下,然后轻轻一笑,把手搭在楚儿的肩上,“我多希望赵小姐像你这样善解人意,言辞温婉。”
楚儿的上身一颤,脸颊一红,忙道:“公……公子言重了。我不过是个端茶送水的丫环,怎么能和赵小姐相提并论呢。”
褚亦爽朗地笑笑:“哈哈哈哈,你不要惊慌。我褚亦才不是以身份取人的人,在我眼里,人与人的差别不是地位尊卑,而是品质和思想。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心思,不喜欢纯熙的惺惺作态。”
“公子抬举我,我感激不尽。不过公子要歇息了,我先告退。”楚儿慌乱地说。
“不不不,时辰还早,院子里月光正好,我还有读几卷书再歇息。楚儿,你也是懂诗的,你拿几卷好诗我与你共读。”
“这……”
“快去啊。”褚亦大声道。
“是。”楚儿急忙到书房去。
褚亦来到院子里,只见楚儿和几个丫环在院中摆设桌椅,端来酒和茶,并摞起几本诗集。
褚亦满意地笑着,拉着楚儿坐在凳子上,借着月光翻看诗集然后喝酒。他一开始还是在看诗,后来就不停地喝酒,把书抛到了一边。
“楚儿啊,我记得以前也是这样的夜晚,月光如水,我和郗曼姑娘一同吟诗。”
楚儿机敏一笑,知道他是思念郗曼了:“公子,郗曼那样的才女世间罕有,公子是怜惜她的才华……”
“诶,还有一位女子,比郗曼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子是说郗颜吧?我虽没见过郗颜姑娘,但听了她这么多事情,猜测她是个惊世骇俗的奇女子。”
“惊世骇俗。”褚亦有些醉了,“对对对,就是惊世骇俗。”
褚亦拿起诗集,翻开一页,突然说:“你看看,这首诗是孟轩的,正是郗颜弹唱过的那首,《枉红颜》啊。”
楚儿看看那页:“公子醉了,这不是《枉红颜》,也不是孟轩的诗啊!”
“诶,郗姑娘,我没醉。”褚亦抓住楚儿的胳膊,“我一点也没醉。郗姑娘,你是惊世骇俗的奇女子,你才是这天下的珍宝啊。”
楚儿挣脱着褚亦的手:“公子醉了……”
“郗姑娘,不管你是郗曼还是郗颜,都是这世间的珍宝。我不管什么京城第一美人,也不管公主郡主,她们都是俗不可耐,俗不可耐啊!”
楚儿叫道:“来人啊,来人啊,公子醉了,扶他回房歇息。”
丫环们过来,扶起褚亦,却见他抓着楚儿的胳膊喃喃自语。大家微妙地笑了笑。
楚儿挣脱出褚亦的拉扯,脸上红红的,也扶着褚亦往房间走。
褚亦神志不清地说着什么,只有楚儿听得出“纯熙,郗姑娘”等词。
一个丫环道:“楚儿,你怎么让公子喝了这么多酒啊。”
“我……我没有啊,公子自己情绪激动要喝,我拦不住啊。”
那个丫环小声说:“哼,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拉拉扯扯的,还说拦不住……”
一个年长的丫环道:“别废话了,快扶公子进屋。”
众丫环扶褚亦躺在床上,有的给他更衣,有的去煮醒酒汤。楚儿端盆水来给他擦汗洗脸,他慢慢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褚亦慢慢睡着了,丫环们退下,楚儿给他拉上帐子,也离开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心想他应该进入了梦乡。
她知道他梦中的人是郗曼,郗颜,或者赵纯熙,而和她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她本没有非分之想的,但今天的事情让她心里的想法不一样了。她的心像沉默了三个季度的知了,在盛夏开始聒噪起来。他抬举的话虽然过奖了,但语气是那么真诚动人;他醉后抓住她的胳膊,让她立马感受到他的体温。
她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终于回过神来。这些不过是一场梦吧,她不会用不真实的东西欺骗自己的。
她叹口气,把那份失落埋在心底,然后坦然地走出褚亦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