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平平常常一句话,将退婚一事巧妙地避了开去,更让众人听起来,似乎这婚事还有转环的余地。
桃夭夭暗地里咒骂了一声,面上却不露声色,她笑着对上方低了低头:
“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过奖了,臣女也就是继承了母亲的一副好样貌而已,中看不中用的,哪里敢跟诸位姐妹们相提并论?”
自己将自己贬低,总好过成为众矢之的的好,况且,跟那些名门贵女相比,琴棋书画也好,针织女红也好,她本来就没有丝毫优势。
“桃姑娘也太谦虚了吧?定远侯府的桃大公子可是名声在外的,你身为他的妹妹,还能差到哪里去?何不也给我们这些人露上一两手,让我们开开眼界?”
风凉话是从人群里传出来的,身着玫红色夹袄的一名少女,打扮得朝气蓬勃,眼底却是浓浓的不屑。
桃夭夭看了一眼,她不认识那人,也懒得费心思去猜,便轻笑了一声:“这位姑娘,我觉得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接了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的帖子来给傅、薛两位姑娘贺生辰,并不是来让你们开眼界的。”
“你”那名少女年纪不过十三四岁,想必也是家里骄纵惯了的,被桃夭夭三言两语的这么一激,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她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人还是怎么的?你不就是出身侯府吗?你还以为定远侯府还是以前的定远侯府呢?
你哥哥桃灼已经辞官了,你那小霸王弟弟在军中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如果没有太后娘娘护着,你们定远侯府根本什么都不是!”
“彩云住口!”玫红少女身边的一名紫衣女子伸手拉住了她,狠狠地瞪了那玫红少女一眼之后,那名紫衣女子赶紧跟桃夭夭道歉。
“对不住了桃姑娘,舍妹年幼不懂事,又多吃了两杯果子酒,言语间冲撞到了姑娘,我代她陪个不是!回去之后我们一定好好教训她!还请姑娘切莫见怪。”
紫衣女子说话倒是中听,只可惜桃夭夭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皱着眉头愣在那里,满脑子都是玫红少女刚才所说的那句“桃灼已经辞官了”。
“她是谁?”桃夭夭的声音沉了下来,冷冷地看了身边的桃依依一眼。
桃依依被桃夭夭的那一眼看得身子一抖,不自觉地就开了口:“是……户部尚书家里的嫡长女苏彩霞和嫡次女苏彩云。”
“户部尚书苏钧?”桃夭夭微微皱了皱眉头,又问:“哥哥辞官的事,你也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啊!”,桃依依古怪地看了桃夭夭一眼:“难道……大姐姐竟然不知道吗?”
“是的,我不知道。”桃夭夭沉着脸摇摇头,心头万般心思飞速掠过。
苏钧素来跟哥哥政见不合,皇上早就有了让哥哥取而代之之心,是哥哥一直在推脱,那苏钧一家对定远侯府早有怨言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绝不是哥哥忽然辞官的理由。
桃夭夭伸出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是洛云锡思索问题时候常做的一个动作,别的本领她没学会,这个敲桌子的动作却是学得炉火纯青。
想到洛云锡,桃夭夭忽然心中一动。
她忽然想起了洛云锡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说什么不会让哥哥的苦心白费,难道……
桃夭夭的心中骤然一酸,她想,她应该知道哥哥辞官的真正原因了……
哥哥辞官是为了她,而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桃夭夭冷着脸沉默不语,不明所以的众人只当她是因为苏彩云言语的挑衅而生了气,一时间便也无人再开口说话,。
傅梓荷的眼底划过一丝冷笑,满意地对着苏彩云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始吩咐众人继续刚才的表演。
台上的表演精彩纷呈,众女子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为的自然是能博台上那几人的一个好感。
太子和誉王同时出席,到场的大部分又都是各府待字闺中的姑娘们,不用想也知道皇后的用意在哪儿。
当今太子和誉王,可是都还没有娶正妃的。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即便明知道正妃之位不可能轮得到她们,可是能得个侧妃之位,也足够她们拼了命去争一争了。
桃夭夭低头想着心事,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却早已经落入了台上那人的眼中。
只是她的神情太过投入并未发现而已,连她身旁的桃依依上台弹奏她都没有发现。
“烁儿,如何?可有看上哪家姑娘了?”傅梓荷笑眯眯地看着台下,更在意的是身旁蓝景烁的意见。
蓝景烁懒洋洋地端着酒杯,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专挑长得好看的姑娘家打量,根本没将傅梓荷的话听进耳中。
“烁儿!”皇后冷了脸,低声斥责了一句。
“怎么了母后?”蓝景烁回神,慌忙坐直了身子。
“你真是……唉!”傅梓荷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没怎么,你继续看吧!”
她的目光朝着桃夭夭脸上看去,在心中划过一丝冷哼。
她费尽心思办了这么一场宫宴,目的为的就是破坏定远侯府和玄幽王府的这桩婚事。
她已经在皇上跟前下了保证,只要今日的计划能成,皇上就会对烁儿赈灾失职一事网开一面,如今誉王的风头正盛,她决不能让烁儿的地位受到任何的威胁!
傅梓荷又看了一眼德妃身边的蓝景钰,当看到蓝景钰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停留在桃夭夭脸上之时,傅梓荷便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没想到,誉王竟然真的看上了定远侯府的那个中看不中用的丫头。
她是要破坏定远侯府的这桩婚事不假,但是她却不会傻到便宜了誉王。
别以为她不知道薛忆盈安的什么心,若不是为了给桃夭夭和誉王制造机会,她薛忆盈能如此痛快地配合自己举办这么一场所谓的生辰宴?
看着吧,她这皇后之位,可也是一路披荆斩棘走过来的,她会站在最高处,看着下面的那些人,一个个如跳梁小丑一般,蹦跶着去做那些她早就已经看透了的蠢事!
薛忆盈想的倒是挺美,她薛忆盈想要螳螂捕蝉,却又安知她傅梓荷不会黄雀在后?
傅梓荷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却又在看到傅紫苏之时微微皱了皱眉头。
“紫苏,看什么呢?”傅梓荷对着傅紫苏开口。
“没!没看什么!”傅紫苏慌慌张张从蓝景钰脸上撤回了目光,脸上已经悄无声息地飞起了红霞。
“紫苏啊,过了这个生辰,你可就十六了,若是放在天晟或是川泽那边,可都是为人母的年纪了……”傅梓荷看着傅紫苏开了口。
“虽说咱们九渊对女儿家成婚的年龄不是那么看重,可是女大不中留啊!你祖父他,可有问过你的婚事?”
傅紫苏娇羞地点点头:“回皇后娘娘话,祖父是过问过,却也没太逼迫臣女。”
“父亲他那是老糊涂了!”傅梓荷嗔怒道,“上次他进宫,我们父女俩不欢而散,他回去之后没再生气吧?”
想到这事傅梓荷心里头就憋屈,石虎岭誉王失踪一事,她明明就没有参与,可是父亲却不知受了谁的蛊惑,非要说这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别管她怎么解释都没用!
傅梓荷冷哼了一声,这件事,一定跟薛家脱不了关系!这笔账,她可是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