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中后旬,樱色的粉潮席卷了整个日本,匆忙的脚步踩着阶梯上的樱片走进棋院的大门。
“科执光那边的组队成员,决定了,居然是这个!”
匆匆赶来的探子将报纸拍在了桌面上,吸引了一众周围的注意力。
到这个时间点,差不多所有队伍都已经决定了成员,每个队伍都会在业内报纸上亮一遍相。
就在昨天晚上,科执光的队伍正式官宣了。
“啥?除了副将限定为女流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女流棋手?”
“我早早猜到这家伙不会老老实实和一群男性棋手组队的,但没想到一找能找俩!”
“可恶!居然把井上星嫁都给请出来了,还把人家妹妹也捎带上了,这家伙是来挑衅的吧?姐妹套餐能这么玩?”
“兄弟们,对科执光作战研究协会重新开张,必须得把他按死才行!”
对此,山冈也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还真就是他的作风”
今天的棋院依旧元气满满,大家在极度内卷的状态下玩命竞争。
从盛樱开始,一场更为波澜壮阔的宴会再次拉开序幕。
科执光的队伍也已经开始了正式备战训练,地点继续选择在之前常去的那间棋馆里,直到比赛正式开始之前,这里都是他们的训练基地。
房间的中央棋盘对面,星嫁正魏然端坐,长长的发丝垂及榻榻米上。
晴岛鹿则龇着小牙齿坐在对面,时不时发出恶狠狠的低吠声,像是对自己的领地被侵犯感到不满。
星嫁淡定地抿了一口茶:“来吧,开始我们今天的训练吧。”
“所以,你就真地这么成为了我们的队友”晴岛鹿黑着脸哔哔道。
虽然之前一口答应了科执光,同意星嫁入队,但但等到对方实际出现在眼前后,总觉得好不爽。
“有什么关系嘛,你看,你对星彩的加入都投了赞成票,对于棋力更高的我,应该更容易接受吧。”
但星嫁转而语锋一转,像是牙痛一样扶着侧脸,眨着眼睛说:“还是说,你反对我加入,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呢?比如我威胁到了你的特殊地位?龙儿?”
两人聚焦的眼神开始放电,一边是恶狠狠的表情,一边是腹黑盎然的笑意。
在这间对局室的另一边,是科执光和竹刀锻的对局室。
科执光隐隐感受到了从隔壁房间里刺耳的电火花声,气场尤为强大,仿佛下一刻两人就会互相撞头,用双呆毛和双马尾打架。
唔果然,实力相近,地位也相近的女孩子一旦相处一室,很容易就斗起来,好比女生宿舍。
希望她们能借此好好竞争吧。
而在房间的更隔壁,则是石泉单独为星彩开的小灶。
星彩保持着拘谨的坐姿,看着面前这个和蔼可亲的少年像老头子一样慢悠悠地饮着茶。
还是那句话,人是挺不错,可惜是个光头。
“星彩小姐。”石泉清淡地念到。
“是!”星彩身子一挺。
“哈,不用这么紧张,放松就行。”石泉笑着挥手,但随即正色,“星彩小姐,你的目标只有令尊,将门先生吧。”
“是的,这正是我的动力。”星彩点了点头。
“很好,比起拿下具体的成绩,这种明确的想要击败特定对象的想法,我更加赞赏,起码在我们那个年代大家就是如此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吧。”
一个深深的呼吸,石泉也挺直了腰板。
眼神,姿势,以及难以言喻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一枚棋子滴落而下,宇宙般的真空感笼罩了一切。
每个人都进入了全神贯注的对局状态,眼瞳不断收束,流过一张张变化图。
与此同时,在科执光的房间里,那被当做奖杯架在了展示柜上的小短刀在无人注视到的情况下泛亮了起了萤光,发出阵阵刀鸣。
将帅之才开始生效,所有的队友的训练效率增加,但至于能增加多少就因人而异了。
夜晚,霓虹复苏,晚风喧嚣而起。
龙座战的宣传广告牌在街道的显眼处亮起金边,像是在邀请一场盛大的赌局。
倒计时,还有一个半月。
斋藤结束了今日的训练之后,也一路踏着月色与城市的阴影慢悠悠拐回家。
一只雪茄一路吸至家门口,还剩了半截,但他并不想把这些东西带入家门,索性就近熄灭了,再顺带扑尽了身上的烟味。
然后才进入家门,一间位于千代田中心区域的公寓住宅高层,普通又昂贵。
“爸,您回来了?”斋藤的儿子上前问好。
“爷爷欢迎回家!”一个欢快的女孩身影蹭了上来,健康的小麦肤色,留着富有活力元气的马尾。
贤惠的儿媳妇正在厨房里做饭,家政阿姨也一起。
斋藤将手在孙女的头上抓了抓,看着孙女一口洁白的牙齿,将风衣交给儿子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如果将镜头横截下来的话,斋藤在进入门前是一副眉目紧凑的肃杀之色,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思考着之前棋局上的疑问。
但进入门之后,肃杀和紧凑不见了,他从窗户的这头走到那头,身上再少一件风衣,一层层过渡,一件件卸下武装,最后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变成了一个普通享受天伦的老人。
“辛苦了,比赛方面的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儿子在一旁问道。
“马马虎虎,今天暂时在家里休息一天,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无法休息。”斋藤一边说一边拿起了今日份的棋界报纸。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科执光的阵容官宣信息。
“哼,这小子总是能给我整些新花样。”斋藤绷不住嘴角似的一笑。
“爷爷爷爷,科执光哥哥和你,哪个更厉害啊?”孙女在一旁凑了上来。
“那当然是爷爷咯,不过等到你长大之后,最厉害的肯定就是你了。”斋藤对着她翻了翻眼睛。
应付完了孙女这边,他又对儿子说:“喂,你妈给我织的那条围巾帮我找出来一下,我要把它带走。”
“那条围巾都已经那么破了,还要继续拿出来用吗?”儿子问。
“那可是你妈留给我的幸运物,无论过多久,但凡我面临重大比赛,它总要陪在我身边才对。”
儿子无奈,只能点头同意,来到旧储藏间,去把那条有着近四十多年历史的手工红围巾翻出来。
就这么又薄又轻的一条围巾,捧在手中却格外沉甸,能让他想起许多事。
翻出围巾来到客厅后,他发现父亲正定定地仰望着窗外的夜空。
“爸,您又在望星星了,是还继续想着你所说的那片宇宙吗?”儿子笑着问,他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是啊,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有机会再见它了,等我打完这场龙座战,我就退隐,保证不再让你担心。”斋藤接过了围巾,转而又深深凝望起这条红色的记忆起来了。
“可别这么说,要是这么说了,您可就真回不来了。”儿子苦笑而道。
斋藤也有所恍然,失笑着点头:“也是,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孙女在一旁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两个大人在说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
一家人其乐融融之际,窗外的月光开始坍塌,黑云翻滚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