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明时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脸上饱含关切和担忧,他们用着最诚恳的表情说着最真挚的关怀,可他却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只想让他们全都走开,不要挡住他的视线。
有人奔赴去唤护国公与惠清长公主,有人急着去找御医,马场内顿时乱成一团。
岑娇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孑然一身的容陌身上。
她有亲友围绕,容明时有众人关切,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似乎前世今生都是这般。
明明他刚才也与他们一样经历了危难,却不曾有人为他分出半分关注。
这一刻,岑娇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或许没有人生来冷漠,他们的漠然只是一点点被周遭的冰冷堆积而成的。
他身侧的地上躺着一匹苟延残喘的马,赤红色的鲜血顺着马颈汩汩流出,被月光映成了一片浓黑。
刚才还如疾风般驰骋的汗血宝马,此时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而他身侧的男子依旧无甚表情,即便他的衣襟上还沾染着温热的血
淡漠到极致便是冰冷,绝情。
元珊睁大了双眼,眼中的惊艳与光亮被恐惧所取代。
她不停的后退,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长安城的少男少女见惯了风花雪月、歌舞升平,鲜血与杀戮距离他们太过遥远。
乍然望见如此血腥之景,心中的震荡无以复加。
紫衣男子依旧矜贵尊华,可他在元珊眼中再也不是神,而是一个拥有谪仙之貌的魔。
残忍,嗜血,令人胆颤心惊,只想远远躲避。
护国公夫妇闻讯慌张赶来,直到见容明时安然无恙,一口气才松下来。
“御医,太子如何,可有伤到何处?”惠清长公主忧心不已,皇帝只有容明时这一个皇子,他若有个万一,南国都会因此动荡。
燕王容昭既后悔又自责,“都是我不好,竟选了这般的疯马,险些伤了太子,我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惠清长公主闻后忙道:“昭儿勿要自责,你如何能知晓这马匹的脾性。”
她眉头皱起,复又道:“只这两匹马已在国公府多日,未曾有过不妥,怎会突然就失控发狂。
刚才都有何人接近过那匹马?”
场上一片静寂,无人说话,但众人的视线都不约落在一处。
惠清长公主顺势望去,这才望见人群之后那诡异的场面。
她以帕子捂住口鼻,惊恐的后退数步,直至被护国公搀扶在怀中,“这这是怎么回事?是是你做的?”
容陌依旧清冷淡漠,他侧眸扫了一眼已经变成了尸体的汗血宝马,才又重新用夜色般的眸望向惠清长公主,“若您所指之事是杀马之为,那的确是本王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