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孟琉毓迈进金玉阁,金玉阁内的气氛便沉了下来。
孟琉毓是淮南王孟义嫡女,淮南王乃坐镇一方的藩王,手握重兵深得帝王信赖。
孟琉毓自幼长在长安,圣上亦对她格外宽容,说是长安第一贵女也不为过。
只她虽生得明艳貌美,性情却嚣张乖戾,曾因一小姐无意冲撞了她,惹她厌烦,便被她当众掌掴。
自那之后,长安的少女无不畏之如虎,要么便如圆脸姑娘般做她的小跟班,要么便敬着避着,其令人畏惧的程度不亚于薛临。
岑娇拧眉。
她这个二姐姐性子最是和善,哪怕被人惹急了,最多也不过转身走人,从不与人争执。
孟琉毓却这般欺辱人,着实过分。
众人伫立望着,有些人露出同情怜悯之色,有些则幸灾乐祸,静待热闹。
“郡主,家妹不识郡主,言辞间无意冲撞了郡主,岑妍愿替家妹赔罪。
但今日是姚姑娘夺物在先,错处并非全在我们。”岑妍性子虽好,也不会任人折辱。
姚文兰冷冷翻了个白眼,那头面便是郡主唤她夺的,郡主岂会管那些。
果然,孟琉毓面色无波,只微抬下巴蔑然道:“那又如何?谁让她让本郡主不痛快了。”
孟琉毓的视线扫过岑娇的脸,眼中划过一抹厌恶。
小小年纪便已有如此出众之姿,待过上两年这长安岂不又多了一个狐媚子!
孟琉毓垂下眼睫,眸中闪着冷光,不如趁早毁了这张脸,免得她日后长成自以为有几分姿色便去觊觎楚然哥哥,便如这个岑妍
孟琉毓的眸光更冷了一些。
这个岑妍相貌平平,却也不知安分,不过弹了一首破曲子,竟得了楚然哥哥的夸赞,她何等何能!
岑妍也始终想不明白,她与清平郡主素无瓜葛,为何她特别喜欢针对自己。
只她哪里想得到,她得罪孟琉毓只因她曾在宫宴上弹了一首琴曲,而薛临恰好说了句话“尚可。”
岑妙有些沉不住气了,她迈步上前,却被岑娇拉住了手腕。
孟琉毓这种人如同疯狗,若不能一棒子打死,便暂时不要招惹她。
“郡主,这头面您真的喜欢吗?”岑娇仿若搞不懂此时的情况一般,略带茫然的开口。
孟琉毓偏头看她,神色愈加不耐。
“娇娇!”
岑妍拉了她一下,岑娇却不解的道:“二姐拉我做甚,我还是不相信郡主会喜欢这般的发饰。
郡主艳若牡丹,合该戴头上这般的赤金步摇,这种清雅素净的头面,倒是更适合如清欢姑娘那般的人物才对。”
岑娇此言一出,屋内隐有倒吸冷气的声音。
敢用一个烟花女子与清平郡主比较,这岑娇是不要命了吗?
“你放肆!你竟敢用个低贱的妓子与郡主作较,真是好大的胆子!”姚文兰瞅准机会,一报刚才岑娇的羞辱之仇。
见孟琉毓没有制止,姚文兰更是确定自己做对了,遂提高了嗓音道:“岑娇,你还真是一如外面传言那般风流成性,小小年纪竟去烟花之地,还攀咬污蔑姐妹,小小年纪怎么生得如此心肠!”
岑娇歪头,眼中满是认真,“你也去了青楼吗?”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姚文兰矢口否认。
“既然你未去,那你为何说我去了那里呢?”岑娇说话不紧不慢,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慵懒随意的劲。
反是姚文兰这个发难的人被问的越来越急,“外面都是那般说的”
“啧啧,这可不行呀。”岑娇摇头,摊手,过于精致的脸蛋在做任何表情时都是赏心悦目的,“谣言止于智者,家里自小便教我们莫要道听途说。
就像我还曾外面说,姚大人醉酒后当街调戏民妇,结果人家被夫君揍得鞋都跑丢了。
可我就从未信过,堂堂吏部侍郎怎么可能做出这般不要脸面,丢人现眼的事呢?”
岑娇的确对这圆脸少女毫无印象,但岑妍刚才唤了一声“姚姑娘”她便立刻想起了这桩事。
不外乎其他,只这吏部侍郎姚正人不如其名,前世阮瑀便曾笑道“姚正这名字取得不对,合该叫姚歪才对。”
姚正能官拜吏部侍郎,自是有些本事的,但瑕能掩瑜,其溜须拍马捧高踩低,简直毫无原则可言。
平日里好歹还能装装伪君子的样子,但酒后那副小人嘴脸便彰显无疑了。
可有时候官场便是如此奇特,奸佞易做,忠臣难为,若无明君那些怀有大才的真君子往往无法存于朝堂。
“噗。”
屋内传出强自压抑的笑声,有些笑点低的姑娘甚至已经开始花枝乱颤了。
这可不是传言,而是实实在在的真事,也正是如此姚侍郎被御史批的体无完肤,现在家中思过。
所以姚文兰才更加尽心的讨好孟琉毓,只望她能为父亲美言两句。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笑声,姚文兰眼眶瞬间红了,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可偏生岑娇眉目清明,一脸的纯真,甚至还带着两分为姚侍郎打抱不平的愤慨,让人无可指责。
姚文兰涨红了脸,嘴唇气得哆嗦半晌硬是没发出声音来。
“没用的东西!”孟琉毓厌嫌的低骂了句,羞得姚文兰面红耳赤,像被人当众扇了一个巴掌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