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般顺滑的衣料如同漾起一抹绿波,容陌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岑娇笼罩。
他垂眸望着少女的头顶,淡淡道了句,“不必道谢。”
岑娇:“”
你还真是想多了。
看到了少女眼中的那一丝嫌弃,容陌未气,反是勾了勾唇角。
看来她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容陌转身,身后少女却忽的轻细却又坚定唤他,“王爷。”
容陌顿足,转身回望,看见的是少女清瘦倔强的背影。
“王爷,多谢。”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要与他道一声谢。
岑娇没有回头,是以她没有看到容陌那墨色的眸中漾起的温柔涟漪,更未看到他嘴角那抹轻缓偏爱的笑意。
夜深,人静,岑娇一人跪在蒲团上,困意渐渐上涌。
她晃了晃头,想将困意晃走。
可困倦如影随形,根本无法摆脱。
原本跪的笔直的身体开始前后摇摆,随着夜色愈深,她的身子越发瘫软,最后一歪头,向身侧摔去。
可少女摇摇欲坠的身子并未摔倒在地,而是倒在了苍劲有力的臂弯之中。
望着怀中闭眸而眠的少女,去而复返的容陌眼中满是嫌弃。
若非他守在外面未走,此时她怕是免不得要摔跟头了。
地面坚硬,若是磕到了头如何是好。
说她糊涂吧,她平时要比谁都狡猾,可睡着的时候,却又呆又笨,傻乎乎的。
本是一只小豹子,可睡着了就变成了小奶猫,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怀中的少女睡的很熟很香,让人不舍得将她吵醒。
容陌摆好地上的蒲团,将她轻轻放在上面。
所幸少女身材纤瘦,睡在蒲团上还有富余。
虽是盛夏,但祠堂内阴冷,她若就这般睡怕是会着凉受寒。
容陌起身,脱下了身上的外衫,轻轻盖在岑娇身上。
少女容颜精致,睫羽犹如蝶翅,容陌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岑娇浓密纤长的睫毛。
柔软微痒的触感让容陌心神一荡,他收回手,凝眸望着睡梦中的少女,似在端详少女,又似在品味着他心尖那抹未曾体会过的情愫。
许久,容陌漫起嘴角,眸中是未曾有过的柔和。
原是,如此
次日,岑娇一个翻身,从蒲团上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哎呦。”岑娇吓了一跳,坐起身时脸上还挂着茫然懵懂。
凤眸中染着惺忪的睡意,不复清冷,宛若林间的小鹿,灵动单纯。
静静缓了一会儿,岑娇才反应过来她被祖母罚跪祠堂,可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她重新跪倒蒲团上,打了一个哈欠,准备继续反思,可膝上的一件暗青色长衫让她瞬间打了一个激灵,困意荡然无存。
这这不是容陌的衣裳吗?
怎么会盖在她的身上!
岑娇跪坐在蒲团,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以她对容陌的了解,他并非心热之人,更不是那种会对女子心存怜爱之人,否则前世也不会得个摧花辣手的名声。
岑娇的心智早已不是懵懂单纯的小女孩,这种例外和特别没有办法不让她多想。
那种可能她从未想过,可此番既想到了,她突然发现,她并不排斥,甚至心中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悸动。
前一世,她们的立场从一开始便为他们划了一条泾渭分明的楚河界限。
便如那彼岸花般,花叶注定无法共存,命运有时并非决心便可违逆的。
可既重来一生,她为何一定要依照前一世的轨迹?
他还不是摄政王,她也不会是岑太后,为什么他们之间便没有另一种可能呢?
心结忽的被打开,岑娇只觉豁然开朗。
似有光映进了她的心中,驱散了始终存留的阴霾。
指尖轻拂过凉若冰丝的衣衫,岑娇嘴角微弯。
容陌人品虽不怎么样,但相貌好话语少,或许,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