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真可恶。”康爷隔了许久才咬牙切齿地蹦出这一句。
“承蒙夸奖,能得康爷肯定,我老三是死而无憾。”老三笑嘻嘻地说。
康爷许久不曾说话,那老三等得不耐烦,便又缓和一下语气,说:“康爷,我们不做,别家也要做。你如今上岸,却要对下水的人指指点点?入了行,便得往前行。”
那康爷许久不语,江承紫都等的不耐烦了,他才叹息一声,说:“罢了,我亦不是个干净的,没资格说三道四。只是先前,我再三告诫你们,莫要去长安动手,那里即便是个叫花子,指不定也跟什么七弯八拐的朝廷要员扯得上关系,麻烦不少。你们却还是去了长安,如今惹得这麻烦,被人查得这般紧——”
康爷说到此处,颇为无语,又是一声叹息。
“富贵险中求。再说,康爷,你且放心。若没靠山,我们怎会敢在长安动手?”老三颇为得意地说。
那康爷更是大吃一惊,压低声音问:“靠山?你们竟与朝廷之人有牵扯么?”
“嗨,康爷,你别问。如今,我们撤得这样快,却还有别的任务。只要这一单任务完成,对方所付的报酬足可以让我们金盆洗手。”老三更加得意。
那康爷一听,大惊失色,连忙说:“老三,我瞧着你长大,你听我一句:混迹官场的人,心狠手辣,你们玩不起。若想活命,就此打住,速速乔装打扮,改头换面。”
“康爷,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老三得意洋洋地说。
康爷不再说话,像是转身走了,因为老三声音忽然加大,在喊:“康爷,康爷,你不再吃些么?”
“那孩子是何来历?”康爷到底是低声问出这一句。
“无可奉告。”老三回答。
“若当我是前辈,立刻放人,趁黑渡河回蜀山。”康爷语重心长。
老三默不作声,良久后,康爷一声叹息,两人的谈话便结束在这一声叹息里。
江承紫从头到尾仔细听着,到此时,也是背脊发凉。
通过这两人的对话,可判断那一群扮作行商的人是职业人牙子,手段极其残忍,主要是贩卖小孩满足变态者的口腹之欲。下手对象就是高门大户、官宦之家等大户人家的孩子。如今这伙人牙子已与朝廷之人勾结,也不知在筹谋什么大事,但被人发现。如今,正有人在追击他们。
可是就在他们被人追得跟狗似的时,竟还敢打他们兄妹俩的主意,真真是太猖獗了,看来得想办法将之除掉。
江承紫因出身军人世家,保家卫国、保护弱小那种责任感与生俱来,眼里实在见不得这种肮脏的东西。所以,她听闻这件事后,第一反应就是得将这伙暴徒收拾干净,不然得有更多的小孩与亲人分离,被送上恶心人的餐桌。
只是如今自己不是将军的孙女,虽出身世家大族,却自身难保。而这伙人牙子背后的靠山却是朝廷要员呢。听那老三的口气,对方的权势与地位应该不小。
若是对付这伙人,自己势必会惹上那背后之人,亦或者过早进入那些歹人的视线,为杨家带来危险与麻烦。
这事真让人左右为难啊!
江承紫更是睡意全无,在床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最后索性坐起来抱着枕头叹息。一颗想维持正义的心与想要明哲保身保护亲人的心互相纠结着,让她觉得像有千万只猫爪子在心上此起彼伏地挠着,心烦得很。
江承紫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去管这件事,除非对方真敢狗胆包天对她下手。
想到此来,她又很有受虐倾向地祈祷对方对她下手。所以,她又凝神来听,却只听到大风肆虐、席卷而过,大堂里喝酒的人一片喧闹,还有远处渡头江水拍岸的声音,偶尔的一两声凄厉鸟鸣。至于像刚才那种对话却听不见了。
原来这听力跟六脉神剑似的,时有时无啊。
她正在感叹,却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哟,说曹操,曹操到?真敢对老娘下手,老娘身后有几千年的精英文化做后盾,分分钟收拾死你们。
江承紫顿时来了精神,再度躺下,认真注视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