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常轩突然有些无心劝说,因为他的心中也涌升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可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说下去,“二少爷如今正一个人在外,已然抵达峡谷区,距离南北国境不过咫尺,您可千万不能……”
“我知道。”景奕的声音有些暗哑,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太阳穴处爆出的筋脉跳动着,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
他不是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吗?有什么好激动的?
不过是一个女人,没有了再找一个就是了,找一个干净快活的,没有什么特殊身份的女人,再爱一场就是了。何必抓住这一个不放?
他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
不,他没有!他满心以为的是安排一切妥当,数倍的加派人手必定会在此次伏击中,把人截回来带到他的身边……至少会静静的等待景凌回来……
景奕抱住头,把腿蜷缩的凳子上,仿佛天真的想要回归到还在母体的那个时期。
枭首,枭首……
常轩突然想起陆氏离府前几日,伴她前往轻音寺时的一段对话:
“夫人,您这脾气还是得改改。女人家,也不只是女人家,总要沉静收敛些,也没必要把事事都夸大了。”
“你这是在变着法的赞美景奕?”
“夫人……”
“淡然于心,沉静如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狗屁!”她骂人的时候都会带着微笑,“你所谓的淡定,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真正值得令人崩坏的灾难。泰山?那跟他有毛关系?”
“常轩。”景奕沙哑的声音把常轩从回忆拉回现实,“替我约见三皇子,今日,我就要见他。”
说完,他就迈着沉重的步伐起身走入内室,筋疲力尽般的躺倒在床榻上。他不清楚这是他第几次不脱衣服就上了床,可他记得每一次都与陆何有关。
他险些忘记了她是他生命中最大的一个有生变量,永远不会被规范和框架束缚,而与她有关的事情会是如此,也必然如此。
至此,他最终不得不承认,他低估了她的影响力,而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
——————————————————————————————————————————
一觉醒来,人去楼空。
这身边无人的惶恐让陆何的心如坠炼狱,生怕这不过是一场梦境,梦醒后面对的又是阴冷潮湿的地牢、永无止境的跋涉、同类的辱骂和病痛的折磨。
还好,她还在沐玥的营帐内。
只是怎么不见他?莫不是他在听过了她所有的倾诉后还是难以忍受而选择了离开?不,不会的。她回想着他的眼神,把惶恐压制到内心的深处。
陆何起身活动了活动躺的软麻的手脚,随手拿过沐玥柜中的一件草绿色长衫套上,就出了帐们。
这是她数十日以来第一次走出这营帐,明媚的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睛,让她生了几分恍惚。生活竟还是如此美好。
“姑娘?姑娘?”一个看起来颇文弱的男子轻呼陆何,见她不应,想着这般妙丽的女子竟有些痴傻,直直的望着这大漠中的太阳不放,恐灼伤了她的双眼,便伸手为她挡住光线。
陆何眼前一暗,这才晃过神来。
“姑娘这是才到我们商队?”那男子看清了陆何的正脸,嘴角浮现出暧昧的笑,他冲陆何身后的大帐努努嘴,“姑娘你可是第一个进了商队还能进了这帐中休息的姑娘,你也不用解释,找沐领队是吧!他就一个人在那边,你正对着月亮走上一段就到了。”
陆何也确实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听见他说了,才发现这日月同辉的壮丽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