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弦听得额角抽了两抽,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眼前的陛下与太后娘娘果真是如假包换的母子俩,这说的话,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张口便是抱不抱的。
同样听着抱不抱很不顺耳的还不只楚意弦一人,楚煊就是皱了眉,而一直紧随帝侧的燕迟则咳咳了两声。
这两声咳倒是让崇明帝蓦地醒转过来,瞄了一眼面前亭亭玉立,却神色略有些尴尬的少女,这位突然脱线的皇帝陛下终于发觉自己对着这样一个大姑娘说抱不抱的,委实有些不像话,哪怕他口中的抱,只是针对还是襁褓中的小婴儿,但还是指的是眼前的同一人。
一时间,崇明帝也有了两分尴尬,只是,他内心很是强大,不过须臾之间,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将神色一正,也将话题扯了回来,道,“刚才你们的话朕刚好路过都听到了,这事儿,错在老十一。”
说到这儿,崇明帝方才神色间的慈和全然不见了踪影,虎目一凝,便是锐利地扫向萧昆,“你楚叔父征战沙场,将鞑靼人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等着投胎呢,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张口就乱说。你不过是好命,投了个好胎,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将朕惹急了,什么时候把你扔军营里去好好历练一番,你才知道好歹!这回事了,自个儿来御书房领罚!”
萧昆的脸色本来已经不好,听得崇明帝这些话,只差双膝一软就跪下地去了,好歹勉强撑住了皇家的颜面,可头却已经低得都快埋进胸口去了。
崇明帝这才转开头,又笑容和善地望向了楚意弦,“楚家丫头,你家姐弟俩既然要跟朕这两个不成才的儿子比试,那便拿出真本事来,杀杀这臭小子的威风,让他知道谦逊为君子之风,从此谨记圣人之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朕来当这个见证人,应该够分量了吧?”
不就是瞧着您来了,才有了这么一茬吗?你不够分量,谁够分量?
楚意弦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一脸受宠若惊道,“多谢陛下。臣女也并非要与两位殿下过不去,只是,身为人女,听得旁人这般说父亲,有些气不过罢了。父亲为国为民,镇守边关,常年苦寒,自然比不得京城锦绣繁华,可他一直心甘情愿。比试是臣女提出来的,只也是一时之气,虽然我们姐弟二人未必能比得过二位殿下,但为了父亲,也会勉力一战。陛下既然要做这见证人,臣女便要先大不敬,将丑话说在前头了。若比试时,臣女姐弟二人侥幸得胜,还望陛下着令十一殿下当众向我父亲道歉。当然了,若我们输了,也任凭陛下和十一殿下处置,我们姐弟二人绝无怨言。”
萧晟眉眼不动,只低垂的眼底,风起云涌,流光暗转。
萧韵略带两分担忧地瞥了楚意弦一眼,只眼底的亮光却更甚了两分。
楚煊神色间带出两分忧虑。
燕迟仍是斜斜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心里却已经跑马似的,这楚意弦,不只是个没脸没皮的闯祸精,居然胆儿肥成了这样,敢这么跟陛下说话?她知不知道她是在跟谁说话?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生杀予夺的帝王啊!
不过想想也是,她在山贼包围之中犹能面不改色,能够徒手抓蛇,可不就是个胆儿肥的吗?
崇明帝亦是被她的话说得一愣,片刻后,却是倏然大笑起来,抬手虚点着楚意弦道,“不错不错!果真是楚怀洲的女儿,这臭脾气居然也是随了他。放心吧!君无戏言,朕说的话,自来算数!这场比试,不管输赢,朕都会让老十一当众向楚大将军致歉。你若输了,朕只要你一个承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