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不知与那媒婆说了些什么,那媒婆笑呵呵回了一句,燕迟便是弯起唇角,眼底的欢悦几乎要漫溢而出,将袖着的一只封红送给了那媒婆,媒婆自然笑得更是开怀了。
燕迟身边那个最为得用的侍卫上前来说了一句,燕迟便是点了点头,媒婆便领着这一行人浩浩荡荡自宁远侯府门前离开。燕迟便站在府门口,一直目送。
彩棠悄悄瞄了一眼王笙铁青的脸色,屏住呼吸,缩着肩膀,只恨不得自己能够立时不见。
今日本就说是宁远侯府向金吾大将军府纳采的吉日,偏生姑娘不肯相信,恁是要来看个究竟,现在瞧见了总该死心了吧?
没有瞧见那媒婆身后两个小厮手里抱着两只系着红绸的活雁吗?这个时节,也不知道宁远侯府是从何处弄来的这一对大雁,却定然费了不少的心思,足见人家有多么重视这门亲,姑娘总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吧?
彩棠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等着王笙下令回府,谁知,却见王笙仍是恶狠狠地瞪着外头那一队已经走远了的纳采队伍,面上满是怨毒,眼里的恨意几乎化为刀子嗖嗖地飞了出去,若那位楚大姑娘此时站在面前,怕已是被射成了筛子。
而燕小侯爷却还迟迟不肯回府,仍然站在那府门口,遥遥目送着那队伍远去,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欣悦,只那点点悦意此刻怕是化作了扎人的刀,一下下扎在王笙的心上呢。
良久,那队伍已经转过街口,瞧不见了,燕迟终于转身回了府,王笙也终于开了口,语调里满是沉冷的恨意,却是道,“跟上去!”她要看看,他是不是当真眼瞎,就是看上了楚意弦那个贱人!
彩棠心里愕然,却不敢违拗,轻叩了叩车板,车把式会意,驾着马车缀在那纳采队伍的后头,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那队伍走过了半个坊,眼见着到了金吾大将军府门前,今日金吾大将军府也是中门大开,楚煜一身新衣,神采奕奕地亲自来迎,将媒婆与一队人马尽数迎进了府门去,府门外,鞭炮震天,热闹非凡,红纸炸了一地,彩棠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气,只觉得丝丝冒着冷气的寒意滋滋地直往上窜,让她觉得身处数九寒天一般,冷得想要打哆嗦。
这一日,两府的人都是喜气洋洋,没有人注意到有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从宁远侯府门口便一直跟着他们到了金吾大将军府的门口,然后又悄悄离开。
楚意弦今日按礼数只能待在屋里,可今日禾雀特意回府来凑热闹,却最是个闲不住的,刚听说宁远侯府的人来了,便是溜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时,脸上尽是喜色,“我数了数,足足一百二十四抬,都是沉甸甸的,头先打开的那几抬全是好东西,闪得人眼疼,都是成双成对的,最打眼的还是头先那对活雁,也不知未来姑爷是从何处弄来的,这个时节明日只怕就要成了全燕京城人的谈资,人人都要说咱们姑娘好运道了。”
楚意弦自然听得满脸喜色,前世宁远侯府往她家来下聘时已是深秋近冬的时节,他也是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两只活雁,为此还伤了手臂,只她那时满心的不甘愿,恨着他,怨着他,却又哪里能够体会到他的用心?此回,他仍是送来了两只活雁,她这心里却是满满的欢喜,真真体会到他想要与她白首到老的美好愿望。而她的心意,也是一般无二。
只是这欢喜里,又带了一丝隐隐的忧虑,但愿他没有如前世一般,为了这两只活雁,伤着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