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伯府的灵棚里传来一阵阵哭声,几位往日交好的夫人们拈了香躬身拜了拜,交给了婢女奉到香炉里,这才虚扶了哭得好不哀伤的安宁伯夫人和诸位夫人起身来。
“多谢诸位前来,快请去花厅坐着说话。”安宁伯夫人殷勤地要请了几位夫人去花厅坐下,这几位可都是长安贵府里有头有脸的夫人们。
可那几位却是一脸敷衍推脱,反倒是眼睛四处瞟着,脸带着笑与安宁伯夫人道:“这样大的事,怎么不见别的亲戚来帮衬,只有几位夫人受累?”
安宁伯夫人脸一僵,有几分尴尬,她听出来了,这几位又是冲着顾青与罗氏来的。
自打安宁伯府支起了灵棚,向各府报了丧,可是来香吊唁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个,还都不是当家主母。
直到前一日顾青来过香之后,这府里才顿时热闹起来,各贵府里的郎君主母们都带着人前来香,才有了一点儿办丧事的样子。
她笑容很有几分生硬:“大将军公事繁忙,自然是不能时时前来帮衬,大夫人她……”
罗氏是这府里嫁出去的娘子,论理出了这样的事,也该来娘家帮一帮才是,可罗氏就是那一日过来了一炷香就回去了,再也没有来过,连让人过来问一声都没有。
那几位夫人的脸有些异色了,笑着与安宁伯夫人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人告辞出了府回去了,连安宁伯夫人百般殷勤地邀请她们留下用茶汤都推辞了,来去匆匆。
安宁伯夫人看着她们走远,愤愤地甩了衣袖,转身回到榻席边坐下:“这分明就是冲着顾家来的,哪里是来给老夫人香,只是想借着香的名头攀顾家罢了!”
三夫人乐得看她吃瘪,笑笑往榻席一坐,捻了一旁的蜜糕来吃着:“那是自然,顾家是什么身份,咱们如今是什么身份,眼看二兄的差事也要保不住了,就要回乡守制去,哪里还有人愿意登门来。”
她瞟了一眼缩着脖子坐在一旁的罗大夫人:“不过说来也是,茵娘这一去就再不回这边府里来了,莫非是也不肯再回来了。”
罗大夫人有些不安,却是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她如今满心都是不要得罪了二房,省得让人把她和罗坤赶出了府去,也就顾不得替自己女儿说几句了,也全然没有在意这样由得人闲言碎语会不会让罗氏留下个不孝的名声。
偏院的正堂里,罗子业也正愁眉不展地坐在榻席,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连平日里得宠的侍妾安氏这会子都瞧着腻烦,一声又一声叹气。
一旁的刘管事低声劝着:“伯爷,万事总有解决之法,不必这般忧心,昨日不是得了消息,眼瞧着就是端阳节,宫中正缺了一批香料,想来吴副使一时还想不出法子来,若是咱们能……”
罗子业烦恼地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这又如何?这香料要得这样着急,他没法子我又能有什么法子,西域香料素来是靠着天竺波斯各国进贡,现在哪里能得!”
刘管事却是眼珠转了一圈:“小的倒是听说东市新开了一家香料坊,正好有一批西域香料出售,说是好的玫香,正是合用。”
罗子业手里的杯子一停,抬头看向刘管事:“你说东市有西域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