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帐的夜宴郭玉兰没有再来,席上的娘子们也都理所应当,言谈笑语里不时提起方才那件事来,又说起先前郭三郎君的事,都在感叹郭家二房怕是流年不利,郭玉秀在曲江宴上丢尽脸面,郭三郎君又意外被獒犬咬伤,现在连郭玉兰也出了事,只怕郭家二房里是再没了希望了。
听着她们的议论,顾明珠淡淡笑着,目光望向帐门前燃起的熊熊篝火,那火堆上烤着一只肥美的野羊,是今日陈留王猎下的,这会子已经在火堆上烤的金黄,还吱吱冒着油花,香气扑鼻而来。
营帐里的人们被那火堆映得满面红光,围猎之后满载而归的喜悦弥漫在整个主帐中,在歌舞伎们庆祝的歌声舞蹈中,众人频频举杯,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而郭家二房的不幸如同一个小小的石子落进了一潭深水之中,连半点涟漪也没有激起来。
崔奕今日是格外开怀,频频向着陈留王与崔临举杯,他素来瞧不上长安贵府这些郎君们,对贤王与显王也是冷冷淡淡,只有与他们二人共饮了。
“五兄,你今日可是瞧见了,我的追电何其骁勇,那只獐子还未来得及逃,就已经被它飞扑过去咬在口中了。”崔奕这会子好不得意,提起自己养的雪豹便是滔滔不绝。
陈留王李念素来好脾气,这会子听见了也笑了起来,点点头:“七郎君善骑射,追电果然是非同一般,所以才能在围猎之中拔得头筹。”
崔奕笑得张扬,俊脸上满是肆意:“那是,追电可是我特意让人从西域送回来的,又是请了豹奴好生教养了这么久,这一场围猎可是它头一遭,就能有这样的收获,也不枉费我费了这么多心思了。”
他这会子望向崔临:“五兄,你那只元宵跟追电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何况它那模样也实在”
一副自得的模样,他可是难得能寻一个由头损一损崔临,看看这位冷口冷面的崔家玉郎会有什么表情。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崔临神色毫无变化,只是抬起眼来淡淡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元宵也是你送过来的。”
崔奕被他一句话噎了好一会,才撇撇嘴:“是了是了,我送去的。”
可也没让你把它养的那么肥呀,圆滚滚的活像个球,只是那个圆球在围猎时跑起来却是惊人地快,不比追电慢多少,看见猎物时更是眼冒绿光,像是要扑上去生吃了一般,还真是吓人。
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这位五兄究竟是怎么养猎宠的,把一只好好的猞猁养成了这副尊荣。
一旁的陈留王笑了笑,又开了口:“户部尚书之事不知二位郎君以为如何?”
声音轻忽缥缈,在嘈杂的鼓舞声中几不可闻,只有坐在他身旁的崔临崔奕听得真切。
听他说起正事来,崔奕脸色也郑重起来,坐直了身子低声道:“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若是不能掌握在手中,只怕后患无穷。”
他看了一眼崔临:“五兄以为如何?”
崔临神色依旧平静,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青玉酒盏的杯缘:“敢问殿下,六部之中你可调动几部?”
李念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些微感叹之色,轻轻摇了摇头,自嘲地笑:“我离开长安十余年了,如今除了赵国公府的旧属忠仆,哪里还有什么人肯依附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