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门大堂上,京兆府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讨好地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端着茶汤冷冰冰的中年宦者:“公公,您瞧这这该怎么断才好?”
不是他糊涂不会断案,只是这两边都不是他一个小小京兆府尹能够开罪得起的,实在是把他往炭火上架,只好由着宫里来的人作主了。
宦者冷笑一声:“断案是府尹您的事,老奴只管办差,那十余车香料足足万余金,居然尽数为不值钱的奎罗木,没有一块是奎罗香,周尚宫已经知道此事,十分生气,令我等前来州府查个明白。”
京兆府尹心紧了紧,宦者所说的这位周尚宫朝中无人不知,虽然她只是内廷尚宫局五品尚宫,却是自先帝文昭皇后时起就导引中宫,掌管尚宫六局多年,连天后娘娘都要敬上几分,想不到连她也过问此事了。
那就怨不得他了,就是顾青回来他也有话说了,他一个区区京兆府尹也只能照着宫里的吩咐办事。
他向着宦者点点头,这才转头板起了脸:“把他们带下去好好问个清楚,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欺瞒诈骗宫中的钱银!”
顾元与毛氏还来不及哀嚎求饶,就被衙差押了下去,带去了监房里问话去了,唬地他们顿时魂飞魄散,手软脚软地被半扶半拖地带下去了。
看着他们被带走,中年宦者脸色才好看些,啜了一口茶汤:“虽然是骠骑大将军府上家眷,但终究是犯了国法,还望府尹能够秉公执法才好。”
府尹诺诺答应着,心里却是苦不堪言,这样的差事真是教他左右为难。
顾元听说要把他和毛氏押到监房去问话,已经吓得汗出如浆,战战兢兢向着一旁同样面如土色的毛氏哭着道:“这可怎么好,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假的了,这该不会是要把咱们给严刑拷打了吧”
他虽然没啥见识,可是在酒肆里听人说过,一旦犯了事被拿进官衙便会要先挨上一顿皮肉之苦,打得人老实了才会问话,这下子他们怕是逃不脱了。
毛氏比顾元要镇定些,咬牙道:“不会的,咱们是贵府里的人,州府衙门也不敢乱用刑,何况很快老夫人就会让人来接了咱们出去的。”
她虽然说着,心里还是慌乱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监房,只能一心盼着顾老夫人知道了会赶紧让人来救他们,她可是知道这州府衙门只要收够了钱银,是不会难为贵府里的人的。
京兆府的监房是在一处低矮的号子里,阴暗潮湿,四下里还挂满了各样的刑具,黝黑冰冷还散发着一股子血腥味,看起来十分瘆人,顾元终究是不顶用,才被拉进去就两眼一翻软了下去,还让衙差拖着他那笨重肥胖的身子关进了监房里。
毛氏被盘问了半天,没问出什么什么究竟来,也被关进了那间监房里。
不曾用刑让她松了一口气,可是被关在这样一处阴暗可怕的监房里,四周还都是别的牢犯阴恻恻地打量的目光,吓也要吓死她了,这样的地方哪里是这些时日已经锦衣玉食惯了的她受的住的,她吓得缩成一团,心里把诸神菩萨求了个遍,就盼着府里的人快些来赎了他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