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祖孙二人依旧是一派慈爱孝顺的光景,却是各有各的心事,一时安静了下来。
顾明珠带着阿碧和小葵,与邓嬷嬷一起往前院去,几个管事嬷嬷也都垂头丧气地跟着,府里这样的境况,她们的月钱自然是不用指望了,可眼看着之后的采买都没了钱银,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几日,知道了消息后人心也都开始涣散起来。
进了前院正堂坐下,待婢女抬了屏风过来,顾明珠才开口与邓嬷嬷说:“有劳嬷嬷再把那账簿子捧了来,我瞧瞧可还有别的地方可以挪出些钱银来,怎么也得把眼下给过了才成。”
邓嬷嬷犹豫了一下,但看着顾明珠一脸平静,想着前一日她看了账簿子也看不出什么来,眼下的确也是捉襟见肘,顾明珠又是管着府里的事,老夫人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别的法子,她也不好再推诿,便低声应着吩咐人去捧了那些账簿子来送到顾明珠跟前。
顾明珠并不着急就看,而是与那几位管事嬷嬷说了会话,才打发了她们走了,又吩咐邓嬷嬷:“老夫人的病终究不是小事,昨儿夜里急着请医,请来的是不相熟的医官,今儿拿着府里的牌子再去太医署请了赵医丞过来瞧瞧吧,他最擅长老人病,必然能有法子治好老夫人的病。”
听她如此说,邓嬷嬷连连点头,她这会子心里没个着落就是因为老夫人不能亲自主持府里的事,她才不能不时时刻刻提防着,只要能把老夫人的病治好,也就没有这些担忧了。
她连忙屈膝道:“大娘子说得再不错了,婢这就让人去请赵医丞来府里给老夫人看诊。”
顾明珠点点头,叹口气道:“老夫人病着,明月虽然在跟前伺候着,可她自己身子骨也不好,前些时日在庄子还病得起不了榻,只怕终究难照顾得那么周到,嬷嬷还是要多费些心思才好。”
邓嬷嬷苦笑着答应了,她也不过在老夫人跟前伺候没多少时日,却偏偏现在不得不焦头烂额地四处照应打点。
待邓嬷嬷照着吩咐出了正堂,顾明珠便让阿碧唤了张覃进去,将那账簿子交给了他:“你把这些账簿子里与西府有关的几本尽数抄出来,要半个字都不差,清清楚楚地带回去,我还有用处。”
张覃不善言辞,躬了躬身便坐下了,只是翻了翻便找到了要留下的那两本,低着头提笔抄写起来。
小葵有些好奇,悄悄走到他身后,探头看了一眼,却是惊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看见张覃写下的那些字迹居然与那几本账簿子的字迹一模一样,连涂改和写错的地方都是分毫不差,几乎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顾明珠却是淡淡笑着望着张覃飞快不停的笔,不愧是一支笔,他能够临摹所有的字迹和画,对账面更是精通,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就能够把这些账簿子原样不改的临摹出一本来。
看来她今日要给邓嬷嬷多找些事做一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