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婆子再被请来大将军府的时候,却是眼尖地发现这府里有些不一样了。
要说哪里不一样,大概是门房的仆从穿的衣料,是坐在小花厅里婢女送上来的饮子,还有摆在顾老夫人跟前的那架花鸟插屏吧。
她记得第一回来的时候,西府的门房里穿着的是绵绸的短打,连鞋子都是雪白的托底软靴,这一回来,倒也还是那副打扮,只是这会子已经过去了月余,算算时候,贵府里大都该给下人做新衣了,堂堂大将军府又怎么可能坏了规矩。
坐在花厅里,她接小婢送上的饮子只吃了一口,就觉着不对,上一回来端来的可是上好的茶汤,浓郁甘甜,可不像这一回的青饮,吃一口就知道是煮了又煮的,味道淡得快要吃不出来了,实在是失礼。
更不用说那架花鸟插屏,连紫檀黄花梨的都不是,居然就是寻常的楠木,与这一水儿的紫檀案几花架全然不衬,看着如同华丽衣物上的补丁一般,显眼且难看。
她不由地疑惑起来,难不成大将军府出了什么事了不曾,不然怎么会是这般光景。
忽然,她想起了先前听说的一件事,说是大将军府前些时日惹上了官非,二房里的郎君夫人居然买了假的香料冒充西域香料送进宫去了,还想欺诈尚宫局,结果被送到京兆府衙门关了足足月余,还有一件就是顾家的大娘子求了天后娘娘的恩典,把宣阳大长公主留下的家财都给拿了回去,听说那些家财多得令人乍舌,被西府里的老夫人与夫人们贪墨了许多年,到最后还短了几万金。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堂堂骠骑大将军府西府就成了这副模样?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顾老夫人已经带着婢女进来了,她沉沉看了一眼楚婆子,走到屏风后面坐下,她身后跟着的却是一脸病容,扶着婢女慢慢进来的顾大夫人罗氏,她也在屏风后面坐下了。
楚婆子一时没有回过神来,顾家这般阵仗,是看中了燕国公府这门亲事?
“先前你说的那门婚事,如今可有什么说法?”先开口的是罗氏,“那冯六郎如何?”
楚婆子听出意思来了,这是有戏了,忙不迭舌绽莲花滔滔不绝:“夫人可是问对了,不是民妇自夸,这位燕国公府的六郎君生得模样俊秀出众,人才更是没的说,诗词书画样样都是不得了的,待人谦和,斯文大方,满长安挑也挑不出几个比他更好的了,若不是”
罗氏咳了咳嗽,打断了楚婆子的夸赞:“这样好的郎君怎么会到这会子还没有订亲?”
顾家娘子过了年纪还不曾订亲是因为宫中挑选王妃,她们都是极有可能会被赐婚的,也就一直不曾议亲,可是冯六郎明明已经过了订亲的年纪。
楚婆子神并茂,叹了口气一副很是惋惜的模样:“不瞒老夫人与夫人,冯六郎君可是早就已经议亲了,都已经下了小定了,定的是清河郡公府上的娘子,也是极好的婚事。”
顾老夫人有些疑惑道:“既然是这样,那为何又不成作成了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