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双驾鎏金马车停在太师府门前时,宫婢轻轻上前撩起了帘子,衣裳不整的太子打着呵欠从从马车里出来,看着已经在府门前拜倒一片的郭家人,懒洋洋地道:“都起来吧。”
他身后马车里,宫婢扶着东宫良媛郭玉秀出来了,她一身鹅黄芙蓉花束胸襦裙,淡黄轻纱披帛,大半雪白的胸脯在披帛下若隐若现好不诱人,头上高髻上簪着一朵将开未开的芙蓉花,只是鬓角有些松散,加上她脸上红晕还未褪去,很难不引人遐思。
郭太师带着几位郎君一起拜倒在最前面,却是一眼看见了郭玉秀的模样,登时吃了一惊,忙不迭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郭玉秀正在整理衣裙,把先前被太子弄得松散的发鬓抿了抿,就看见了自己的祖父与父亲,还有几位叔叔伯伯,一时也是愣住了,涨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地垂下手去,带着婢女低着头。
“走吧,你们府里今日很是热闹呀,可是请了不少宾客,我不请自来怕是教你们吓到了吧。”太子却是没有瞧出这里面的尴尬之意,自顾自得意地笑了起来,唤了郭太师与机为郎君,向着府里走去。
郭玉秀分明看清楚了郭太师眼中的失望与鄙薄,心中那一直强压着的委屈涌了上来,登时眼里有了泪,望着那座太师府许久都没有进去。
她何尝不知道羞耻,只是若是不由着太子不依着太子,她今日怎么可能能够风风光光跟着太子回来,只怕还在东宫里受那些逢高踩低的嬷嬷们的磋磨,这些时日在东宫,她已经见到了太多的残忍,把这一辈子的泪都流干了,如今她只要活着,只要能风风光光地活着,已经不在意廉耻这件事了。
她抿了抿发鬓,默默咽下了眼泪,昂着头带着宫婢往内府进去了。
“良媛来了。”得了消息的郭二夫人欢喜已极,扶着婢女的手就迎了出去,见了衣着华贵的郭玉秀,眼中不由地有了泪,却还是屈膝拜下:“良媛安好。”
郭玉秀见了郭二夫人在自己跟前行礼,哽咽着上前一把拉住了:“阿娘,兰娘呢?她怎么会”
怎么会与胡家定亲了,明明说好了,郭玉秀会想法子请太子出面,给郭玉兰寻一门好亲事,嫁给得势的宗室,怎么会这样仓促就嫁去了胡家,连消息都没给她送。
郭二夫人听得提起郭玉兰的婚事,心里恨得跟什么似的,先前看见郭玉秀的那点子难过都忘了,拉着她的手压低声音狠狠道:“你妹妹是被人算计了”
进了花厅,郭玉秀在一众夫人们的行礼中大步上前,与几位有品级的夫人见了礼,在上席坐下了。
她的目光在花厅里扫了一遍,终究落在了角落里淡然坐着的顾明珠身上,那股从心里生出来的怨毒和阴刻满满当当,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顾明珠!她也在这里!
真是太好了,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在东宫的这些时日,看着那些恶心的腌臜的事发生在眼前,太子一次又一次折磨她凌辱她,她觉着自己就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念着这个名字,顾明珠!顾明珠!
顾明珠还好好的,她怎么能容许自己就这么委屈地死在东宫。
所以她又回来了,用尽办法重新回来了,这一次她不会放过顾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