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媛愣愣看着骑着马走远的崔临,委屈地几乎要哭出声来,为什么,为什么看着她这样危险,他却毫无动容,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只让侍从来救她。
她可是郑家嫡出娘子,天之骄女一样的人物,怎么能怎么能跟这么个下贱的侍从共骑,他就不担心自己未来妻室的名声吗?
她泪眼盈盈看着远去的崔临,终究还是不能拒绝梁一的施救,低着头忍着委屈上了马,心里是排山倒海的哀伤难过。
刚才崔临小心翼翼揽着顾明珠上马,护着她出了射场的那一幕,在郑媛心中如同跗骨之蛆,万箭穿心,委屈屈辱难过不甘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崔临心中会有了那个女人!那是她的,该是她的!
谁也别想夺了去!
同样看到那一幕的还有周楚楚,方才她没有亲近的娘子可以说话,站得离射场有些远,在人群的边缘,所以很快就躲到了玉阶上,却也把崔临伸手搭救顾明珠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从惊愕到愤怒,周楚楚那张容长脸几乎要扭曲了。
又是顾明珠!她凭什么就可以得到崔临那样的世家郎君的看重和保护,凭什么就能得到那样的青睐!
周楚楚贪恋地看了一眼崔临的身影,一定是因为顾家的缘故,一定是因为顾家,崔临才会救了顾明珠,只要崔临知道自己,知道沅城大长公主府的财势,就不会再理睬顾明珠了,那时候他就会发现,自己才是聪慧知礼远胜于顾明珠的。
玉阶上,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射场,还有趴在马背上被驮着乱跑乱撞不知道生死的太子,天后的脸已经阴沉到难看,她却还是能够稳住心神,厉声吩咐刘全:“让人把射场里的人都带出来,把射场旁的夫人娘子们都清开去,别让那匹马再受了惊。”
“让厩坊的马师过去拉住,快快救了太子下来!”
不管太子如何,今日这场重阳节宴怕是不能善了了,在这样寻常的射礼上,所骑的马匹都是驯养已久的,绝不会轻易惊了马,更不会闹成这样,一定是有人动了手。
如果太子出了事,皇储之位空缺,会是谁入主东宫,只怕就是二话了。
她凤目中精光四射,高高站在玉阶上,看着射场中乱成一团的人们,还有玉阶下面如土色的百官,依旧是高不可攀的威严。
没有人能够打倒她!更别妄想毁掉她多年的根基!
在一阵混乱之后,天后的命令起了作用,射场里外都被清空了,惊魂未定的夫人娘子们钗环四散,衣裙不整,都避到偏殿整理了仪容才又回到含元殿前,神色惶惶地等着圣人与天后的吩咐。
而太子的马却无法拉住,被追赶上去的显王李密一刀斩掉首级,倒毙在射场中,众人这才慌慌张张抬着已经昏迷不省人事的太子上了玉阶,请了太医前来救治。
看着浑身是伤,毫无知觉的太子,天后身子一晃,扶住了身边的徐司言,哽咽着向着圣人拜下:“太子是天下的储君,也是圣人的骨血,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无论如何都要查清原因,给天下给圣人与臣妾一个交代呀!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谋害储君,包藏谋逆之心而坐视不理呀!”
圣人虽然不喜太子,但终究是自己的骨肉,如今还是东宫太子,说不得真的是有人意图谋逆,下一个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是自己这当朝天子了。
他沉着脸吩咐下去:“彻查此事,未查出元凶谁也不许离开含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