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进了宫门,快到甘露殿,顾明珠脸上的那抹绯红才慢慢褪去,只时眼中那点柔软与欢喜却还是掩饰不住,看得一旁的小葵与阿碧都不由地抿嘴笑着,她们可从未见过顾明珠这副模样。
只是下了马车上了玉阶的顾明珠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神色淡然地走向甘露殿。
“明珠回来了,”天后从殿中的榻席上向拜在地上行礼的顾明珠点了点头,笑着招手让她上前来,“明日就要启程去帝陵,所以打发人去接了你回来。”
顾明珠望向天后的时候却是吓了一跳,平日里明光威严逼人的天后这时候却是素净着头脸,一身家常的衣裙靠在凭几上,额上围着翻毛的护额,身上还搭着块朱红锦缎褡子,脸色看着煞白,全然没有平日里的精神了。
“娘娘这是怎么了?”顾明珠转过脸问一旁捧着艾条的徐司言,“瞧着精神头不大好。”
不仅是如此,甘露殿里也是一派冷清的模样,没有了往日人来人往请安问好的热闹,只有徐司言独自留在天后身边伺候着。
徐司言担忧地看了看天后,还没开口,就被天后笑着打断了:“不过是受了寒,没有大碍的。”
顾明珠看着徐司言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微微沉了沉,没有再问下去,倒是轻声道:“明日去帝陵拜祭,娘娘的身子……”
天后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笑容看着也很是浅淡:“无妨,只是坐在马车上,又不必我亲自过问,不费什么精神。”
顾明珠只好点点头,坐在一旁听天后问起自己府里准备的宣阳大长公主的忌辰之时,都一一回答了。
只说了一会子话,天后就好像乏了,挥挥手与她道:“安平那孩子一直念着你,你既然回来了就早些过去吧,也省得她又来歪缠。”
顾明珠看着天后的神色,心里微微一动,忙起身来屈了屈膝告退。
回千秋殿的一路上,顾明珠再没了先前的羞涩,心事重重地思量着天后的病情,瞧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她出宫不过十余日光景,天后就病了,虽然说是没有大碍,可方才看徐司言的脸色却好似不是这么回事。可是记忆里,天后并没有在这时候有病倒过,难道又是有了变化?
还没等她思量明白,马车已经到了千秋殿,安平公主听了消息早已经欢喜地出了殿来,一把拉住了要屈膝行礼的顾明珠:“你可算回来了。”
话音里竟然有了哽咽之音,听起来不像只是因为见了顾明珠的欢喜,瞧着她眼中隐约的泪光,竟然像是有了委屈之意。
顾明珠忙不迭拉住她,往殿中走去,低声道:“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出宫几日,殿下这是……”
安平公主强忍着泪,拉着顾明珠进了殿中,又挥退了左右,这才焦急不安地道:“宫里人都说阿娘得了胸痹之症,病得极重,前几日都已经昏厥了一次,如今只能在甘露殿静养着,不能理事了。”
她拉着顾明珠,泪眼盈盈:“我昨日过去想要给阿娘请安,她却不肯见我,还让我留在千秋殿哪里也不许去,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