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殿外伺候的宫婢都已经被徐司言让人按住了,堵着嘴不能发出声息来,也就不曾惊动内殿。
内殿里帘幕低垂,连窗都紧闭着,却是点了香,一股子甜腻暧昧的香味随着帘珑摇动扑鼻而来,空气里都满是**的气息,甚至不用走进去看清楚,都能够察觉到,让跟在天后身后的徐司言都不由地皱了皱眉。
天后却没有停下步子,她一步步走进去,看着洒落在殿中的襦裳石榴裙,还有跌落在榻席边的鬓花,已经不难想象当时是何等情急,甚至等不得婢女进来帮着宽衣解带,便匆匆随意解了衣裙袍子,翻滚着上了榻。
她的身子在抖,连气息都粗了起来,虽然先前已经听说了,却终究比不得眼前看到这一幕这样让她忍无可忍,这样剜她心肺。
徐司言看着天后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身影有些不安,想要上前一步扶了她,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落着的金步摇,叮铃一声打破了殿里那片死一般的安静。
“谁?”帷幔中榻席上睡着的魏国公夫人终于惊醒过来,带着几分慵懒地开口问道:“是阿良吗,什么时辰了?”
天后死死咬着唇,看着帷幔中的人坐起身来,掩着口打了个呵欠,才冷冷开口道:“已经是时,魏国公夫人可是侍寝太过辛劳,还不肯起榻?”
她的声音让帷幔里的魏国公夫人受惊过度,一时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撩开帘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榻前阴冷地看着她的天后,嘴里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了:“珝娘,珝娘……你怎么会,怎么会来?”
她顾不得规矩礼仪,连滚带爬从榻上下来,到天后跟前跪下:“珝娘,我……是圣人,我只是……”
然而这样的情形,她平日里的甜言蜜语再也说不出口来,一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不能成言。
天后看着只穿着一件海棠红肚兜露着一大把雪白的膀子的魏国公夫人,披头散发跪在她跟前瑟瑟发抖,她眼中满满是愤怒与屈辱,颤抖的手紧紧攥成拳,许久都无法镇定下来。
直到好一会之后,她才哑着嗓子开口:“明珠,你们先出去等着,我有话要与魏国公夫人说。”
顾明珠与徐司言不敢不从,屈了屈膝,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把这一殿狼藉与尴尬留给了这一对身份尊贵的姐妹。
退出殿来,徐司言轻声道:“如今该如何是好?天后娘娘身子才好,终究不能事事过问,还请郡主拿个主意才好。”
顾明珠看了一眼关上殿门的安仁殿正殿,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是到了这一步,却不知道天后会如何处置魏国公夫人,那毕竟是她嫡亲的姐姐,只怕也是左右两难。
她转回眼,望向殿外瑟瑟发抖的安仁殿宫婢们,低声道:“只怕这些人是留不得了,送去暴室关着吧。”
徐司言望了她一眼,轻轻笑着道:“这许多人,暴室怕也管不下,可若是有人多口杂传出去什么,只怕会惹出大祸事来,还是……”
顾明珠垂下眼,低声叹了口气:“你安排便是了。”
徐司言这才屈膝道:“是,臣这就办妥。”
看着她走远,顾明珠脸上那点子软弱与不忍慢慢消失,转而变成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