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风出了屋子,外头齐溜溜站了四个丫鬟在廊下。
含烟仍在抽抽搭搭地哭着,念波拍着她后背轻声安慰。
至于苏凝筠带来的两个丫鬟,阿蕊则满面担忧,见着陆长风神色轻松些许,赶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另一个丫鬟则伸长了脖子往里头张望,冲陆长风扭着身子行了礼。
陆长风看了念波一眼,她便走过来,垂首听吩咐。
“含烟的事,立时办了,往后就在外院找个差事,别放进来。”
他其实是不耐地,依着脾气就和苏凝筠发落的也差不离,将含烟打一顿拉出去卖了。
贪欲太过。
只是一来念着含烟是祖母院子里来的,当年祖母是为着那桩事和自己低了头,他不好拂了,如今也不好什么都不顾及就将人卖去什么腌脏处。
二则到底许了远水,陆长风向来对手底下人,是有几分耐心的。
他语气不好,念波应了是,再抬头便瞧见人已经大跨步出去了。
左先生引荐了漕运上的一位大人,约在外头的酒楼谈事,此时已是有些迟了,王二正在等他。
陆长风脚步不停,穿过抄手游廊往二门外去。
刚出了垂花门,却与一人对面撞上。
“都瞎了!”他骂道。
蒋佳月吃了一惊,连忙后退两步,只觉得脑袋发懵。
她低着头走路,正撞在陆长风的胸膛上,又硬力气又大,疼地直抽了一口冷气。
“四、四公子。”抬头一看,原是陆长风,便赶忙忍住了,小心翼翼地行礼道。
陆长风本来心气就不顺,一见是她,更是来气。
若不是她磨磨蹭蹭笨手笨脚地不会伺候,自己哪里会被含烟抱住小腿一通哭诉,又被苏凝筠恶心一番。
女人就是麻烦!
虽然眼前这个麻杆样的身材,最多算个丫头片子,但也是麻烦。
回回碰着她,总惹出一堆事来。
连脑袋都那么硬,撞的他险些不稳。
陆长风瞅见她头上两个丫髻,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怎么走路的!”
这是接着骂她此前不会伺候。
说罢抬脚又要走。
蒋佳月自知不周到,全赖陆老夫人开恩才能得了这份差事,又是莫名其妙升的一等,心中发虚,就要让他。
陆长风往左,她往右。
陆长风往右,她往左。
“往哪儿挡哪!”陆长风停下步子怒道。
“我、奴婢……”蒋佳月慌忙让到一边,“奴婢愚笨。”
“真是够笨的。”
蒋佳月:……
你是主子,你帮了我家,你有钱你大爷。
她默默低头站去了一旁,索性当个木头桩子。
陆长风却又不急着走了。
“怎么,不会走路,赔罪也不会?”
他一肚子的邪火正愁没人撒出去。
也不知为何,瞧她一本正经地装模作样就来火,恭恭敬敬小心谨慎地又来火。
可却偏又要把人放在眼前晃悠,故意叫一圈人胆战心惊,暗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