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两人在秦慕州这儿腻歪了一段时间,直到秦慕州去了农经社,乔初染才回家。
回到村里的时候,隔着一段距离,便看到前段时间,村里新来的年轻人,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被一只不知是谁家的黑土狗拦住了去路。
土狗看起来有些凶,不停地对着年轻人汪汪汪地叫,吓得小赵踟蹰不前,如临大敌。
乔初染看了两眼才想起来,这眉清目秀的青年,就是前些天村长跟他介绍过的村里新来的小赵。
大概没有见过这么凶的土狗,乔初染笑着走过去,将土狗给赶跑了,回头问道:“没事吧?”
毕竟是村长隆重介绍过的,小赵还记得乔初染,想起刚才窘迫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没见过这样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应付,多谢你啊。”
乔初染不客气地摆了摆手,正要离开,小赵叫住了她:“等一下。”
乔初染止步:“还有事么?”
小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主动介绍道:“我叫赵诚明。”
乔初染愣了一下,点头:“我叫乔初染。”
赵诚明似乎有些激动:“我还记得你,村长跟我说过,你是清溪村第一个回来发展新农业的大学生。”
面对小赵突如其来的激动和熟稔,乔初染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诚明便继续道:“整个清溪村如今也就你在做这个事,我本想上门拜访,但今天进村之后,就迷路了,没找上你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乔初染有些想笑,生生克制住了,指了指赵诚明背后不远处:“我家在不远处。”
赵诚明简单说明来意:“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清溪村,也是想帮村民们发展起来,带着让大家的生活更好的计划来的,想跟你这儿多了解些情况。”
乔初染知道如今这批进村的年轻人的来意,闻言便笑道:“当然可以,你想了解什么,我必定如实相告。”
对于乔初染的配合,赵诚明非常高兴,干脆一边说,一边跟着乔初染往她家里走。
聊天之中,乔初染才知道,原来赵诚明是从华中过来的,是当地一所国内名牌的政法大学,一毕业就来了清溪村,算起来,年纪比乔初染还要小两岁,所以身上还有初出校园的大学生的稚气。
“我还在上学的时候,便跟着老师去各地调查,走过不少乡村,现在提出的想法是,发展综合性的新农村,我觉得我们清溪村也得走这个路子。”
乔初染点头,表示认可:“这确实是大势所趋。”
听到乔初染这么说,赵诚明像是找到了盟友一般,激动道:“现在村民大多不了解这些东西,若是要发展起来的话,得需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带动起来。”
乔初染失笑:“那你来了清溪村一段时间了,应该也比较熟悉村里的状况,你有什么想法?”
赵诚明满腔热血:“我了解过咱们清溪村的状况,这里非常典型,是发展旅游业的最佳区域。”
乔初染继续点头,赵诚明见乔初染感兴趣,便继续道:“乡村综合体,我觉得清溪村可以借鉴华中和华东的范本,发展旅游业,发展民宿,吸引外来游客,这里山清水秀,稍稍发展就能做成一个小桂林,我们可以发动乡民在水田里种上观赏植物,比如荷花,一旦花开,便非常能吸引游客。”
“但这些,肯定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你是清溪村土生土长的人,有文化,在村里就有话语权,若是要做成事情,得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这儿,乔初染不禁笑了。
也知道赵诚明来这儿,说是了解过状况了,但其实并不太了解清溪村、五溪镇和朝阳县整体的状况,只是看到了别人的经验,便着急着想要照搬过来。
“你说的这些,在别的地方确实有成功的范本,华东大部分都已经发展起来了,但是在五溪镇,不说现在交通还没有发展起来,光是要发展旅游业,那么谁来投资,谁来运营,还有种植观赏植物的问题,乡民们的田地也就这些,如果要征用大家的土地,如何让他们信服,观赏性植物的花季是固定的,虽说五溪镇气候温和,花经冬不败,但植物是有季节性的,比如你说荷花,只有夏季开花,别的时候该怎么办,在桂省,成千上万个乡村都有想五溪镇一样的风光魅力,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地方都能打造一个小桂林,我知道你有心想要为清溪村的发展做点事情,但是,这个再造的“小桂林”凭什么能吸引别人过来,如果你是游客,是去三百公里之外的桂林,还是来这儿?”
赵诚明原本兴致勃勃,但被乔初染一段话问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乔初染道:“我觉得,你可能还需要,多走动走动,看看整个朝阳县和清溪村的状况,以及这些想法,可能也得跟村长交流一下。”
而不是带着别的地方的模式,不考虑过因地制宜的问题,便来套用。
赵诚明沉默了半晌之后,却非常坚持:“现在农村发展的模式,最终一定会回归到乡村旅游上。”
乔初染摇了摇头:“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即便结果是这样,但前提是,一步一步来,至少要保障村民的基本生活,现在直接来说精神享受太远了,至少,先解决基本的生存问题。”
赵诚明皱了皱眉,“我以为你的眼光,会比较长远一些。”
他看向乔初染的眼神,甚至有些失望。
乔初染叹了一声,只好说:“如果你坚持的话,可以去找人问问,看看多少人能接受这个想法。”
赵诚明没再多说,与乔初染说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看着赵诚明离开的背影,乔初染摇了摇头,到底是初出校园的年轻人,还没有真正了解脚下的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