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被通知的两个家长已经赶过来了,都不是乔家的宗亲,住在村的另一头,是两个妇女。
乔初染知道,村里这两个少年父亲不在家,母亲忙着打理田地,也没怎么管教他们,据说已经辍学了。
两个女人一来就将孩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谁让你去偷东西,被打死算了!”
“明天就给我滚去打工!”
愤怒的骂声传出了乔家的院子,两个少年沉默不语,脸上表情桀骜,看着母亲的破口大骂,好似被骂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乔初染看着这一幕,悲哀比愤怒更多。
这便是贫困乡村里大多数少年的模样,像是宿命一样脱不开。
两个母亲听闻两个孩子划破了乔初染的大棚,差点气背过去!
她们可是听说了,盖个大棚要好几万块钱,这不是跟拆了人家的房子一样么,家里哪有钱去赔偿这么贵的东西?
“染染,婶子给你道歉,这孩子手贱,我回去就让他跪祖宗,不给吃饭!”
“那大棚,还能修补不?要不我明儿无镇上买点塑料膜回来,给你粘上去,你看行不?我保证粘得好好的,不漏一点风。”
“是啊,能补的吧,染染?”
两个婶子着急得都要哭了。
乡里贫穷,自家的房子都修不起来,孩子他爸也常年在外打工,碰上这种事情,又是乡里乡亲的,她们简直不知该如何交代,日后,乡里人还不知道怎么看待她们。
乔初染叹了一声,摆了摆手,没追究这个事儿,“这么晚了,婶子你们先带人回去吧。”
乔初染没追究这个事,让赶来的两个婶子暂时松了一口气,领着孩子走了,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同村的,觉得丢脸、没面子,传出去都要说他们家没有教养,更觉得对不住乔初染,一个劲的道歉,最后骂骂咧咧地带着孩子回去了。
原本早睡的乔奶奶闻声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何林,惊讶了一瞬,“何林,大晚上的怎么在这儿?”
乔宗明拿着手机,正打电话给乔小姑,让他处理这孩子的事情,顺口简单地说了几句何林带着人来偷瓜,还将乔初染的大棚被刮坏的事情跟乔奶奶简单提了一句。
乔奶奶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那是染染表弟,算什么偷?她都能一家一户送过去给不相干的人,给她表弟几个算什么?”
乔初染将秦慕州带回了自己房间,不让他看着家里这团糟气的事情,也没理会乔奶奶的话。
她的瓜果收成,拿去送人的事情,一直被乔奶奶说道。
乔宗明看着乔奶奶又来添乱,顺口应了一句,那边乔小姑的电话已经接通了,听说了两句之后,显然是不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甚至还觉得乔宗明小题大做,在电话里骂骂咧咧了两句,也不管儿子大半夜竟还在清溪村这七八公里之外的地方,一副撒手不管的样子。
乔奶奶在旁边劝说着,乔宗明听得脸色不好,看了一眼两个少年,对乔奶奶道:“在村里偷东西就是大事,妈,你继续这么护着他们吧,日后村里人人都要种瓜,小妹管教不住两个孩子,明儿天一亮,她纵容孩子的事情就传遍这个村子,我看以后清溪村谁还给她回来!”
这是大实话,乔奶奶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来了。
但看着乔宗明的态度,又忍不住为外孙求情。
虽然是自己亲妹妹的孩子,但乔宗明跟何林这外甥,着实也不亲,最后还是何林他爸再次打了电话过来,借着亲戚的关系,又好声跟乔宗明道歉了,说什么被刮坏的大棚,他肯定给乔初染赔偿。
赔不赔的事情,谁都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但至少要有个态度。
检测器拍摄下的画面,主要动手划开塑料膜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何林,乔初染没兴趣替小姑教育儿子,大约也能从乔宗明跟乔小姑和姑父的通话中知道他们的态度。
在门边便听到乔宗明语重心长地教育何林:“你还是个学生,这个年纪就应该在学校好好学习,这么晚了还在村里逛,这像什么话?”
“你碰上的是你表姐,是我们家,若是碰上别的人,这种时候,还不知道别人怎么教训你,碰上脾气坏一点的,直接打人都有可能。”
“这样下去,总不是好办法,还是要走在正道上。”
他絮絮叨叨的,是真心想要替外甥着想,不想他走弯路,但何林显然不领情,听着乔宗明絮絮叨叨的话,脸上不耐烦:“你不就是我舅舅么,管我那么多干什么,连我妈都不管我。”
乔宗明一顿:“你这孩子!”
“烦死了,跟个老头一样,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你儿子,我能走了么?”
乔宗明摇了摇头,“走吧走吧。”
何林不耐烦,拉着另一个同样住在镇上的少年,大半夜的从乔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