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徐一考带着胡靖童出门了。
他们要去长南镇上拜访石正鹰。
胡靖童扮成少年公子的模样。
祖孙俩坐上了钱府备好的马车。
钱府派了府内的六名护院随行。
这一路上十分的顺利。
他们进了长南镇后直奔石府。
虽然说是小主公亲临府上,但是照着目前的形势他们都不能太过高调。
是以石正鹰只命看守门户的家丁留意着来访的客人。
他自己则一大早的就在书房里等着了。
约莫过了两个多时辰,阿福终于来报说是:他们来了。
石正鹰立刻起身,朝书房门口走去。
书房门被阿福打开,徐一考带着女扮男装的胡靖童赫然站立在书房门口。
石正鹰显得有些激动,他愣了一会儿才说道:“两位贵客快快请进来坐着。阿福快些奉上茶点。”
“是。”阿福立刻走到书房门口命人将茶点端了进来。
徐一考带着胡靖童在书房里坐了下来。
胡靖童被安排到了书房的上首坐着。
她摸了摸茶杯,茶水的温度恰到好处,正适合入口。
那些点心做得也很精致。
此时,阿福出了书房门将门轻轻关上。
他像往日一样守在了书房外。
书房内,石正鹰走向胡靖童动作利索地跪在了地上。
“不肖旧臣石正鹰叩见小主公!”石正鹰说道。
语毕,他就准备开始磕头了。
胡靖童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出,她立刻起身拦住了石正鹰。
她说道:“石老爷,快起来,不必多礼,不许磕头。我年纪小,受不起。”
石正鹰听见胡靖童这样说,心中便更加激动,他的倔强劲头“噌噌”上来了。
“小主公,这……成何体统?”石正鹰说道,“我定是要拜的。”
“不用,我说了不用。”胡靖童说道。
石正鹰不管三七二十一,“咚咚咚”的对着胡靖童磕了好几个响头。
胡靖童不禁愣住了,她转头看了看身后坐着的徐一考。
徐一考走上前将石正鹰扶了起来,说道:“你这个老古板,快起来,快起来。”
石正鹰终是被徐一考扶了起来。
“小主公请上坐。”石正鹰说道。
胡靖童点点头坐回了上首的位置。
她细细打量了一下胡须浓密的石正鹰,心道:这位石老爷看上去最多四十八九,不过长相挺凶的。可是,他却又透着一身正气。我怎么觉得他,长得还挺像关公的。
这时石正鹰说道:“小主公,我听闻您近来武功和学问都精进了不少,不知是否愿意与我府上的家丁切磋一下?”
“切磋?”胡靖童心中吓了一跳,“切磋什么?”
“啊,就是与我府上的家丁切磋一下武功。”石正鹰笑着说道。
不要吧!我不喜欢打架。
胡靖童垂下眼帘,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抬头对石正鹰说道:“我近日身子有些不适,切磋武功就免了吧。”
“哦……”石正鹰说道。
别看石正鹰外表粗犷,可他偶尔也会有细心的时候。
他只道是姑娘家身子不适,便没有强求。
可是,紧接着他又说道:“那我们便聊聊打仗吧。”
咦,这个可以有。
胡靖童当即说道:“好啊!我可喜欢看兵法书了。”
石正鹰闻言当即眼睛一亮,他捋须点头道:“不亏是我们的小主公。那就请小主公先说说自己看了兵法书以后的感想。”
胡靖童说道:“我所看过的兵法书皆是先人智慧的结晶,讲究使用的方式方法。其实,虽说是兵法,但书中的谋略,平日里我们都可能用得着。”
“哦?”石正鹰饶有兴趣地看着胡靖童,“愿闻其详。”
胡靖童笑了笑说道:“我读兵书的感想便是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前些日子不太平,钱老爷作为一庄之主,站的高看的远,早些年便为钱家庄修建了城墙和城门。那些可是十分坚固的。这便是保护我们钱家庄的一道重要屏障。另外一个便是粮草了。钱老爷居安思危,早早的便准备好了粮草。钱家庄的村民们平日也有多储粮的习惯。另外便是用兵了。我们钱家庄的阿虎哥在安排护村队员巡逻值守时,就十分讲究排兵布阵了。比如说那些行事成稳的,洞若观火的队员们便被安排在了村口严防死守。又比方说那些日夜轮换着巡逻的队员们定是要两三个经验老道的带着一众年轻力壮的。钱家庄十分贴心的派了郎中去给大家把脉,烹饪食补的食材给护村队员滋养身体。前些日子的钱家庄那就是打了个小仗啊。总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钱老爷运筹帷幄给钱家庄提前准备了充足的粮草和药材,阿虎哥精于用兵及防守进攻之道,综上种种便能让钱家庄固若金汤,能够保一村老幼几个月之内无忧。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我们便可以好好把握将外敌击溃又或是突围请求支援。”
当胡靖童的那句“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一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石正鹰的眼睛便亮了好几分。
他对此是深深认同的啊。
胡靖童一口气把自己的感想说了出来,便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润润嗓子,顺道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石正鹰和徐一考被胡靖童的一席话震住了。
胡靖童已然跳到了局外,将事情看得十分通透,她分析起来亦是条理十分清晰。
徐一考说道:“阿粮啊!我真是没有看出来啊!你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总没有和我聊过这些,原来你心里面跟个明镜儿似的。”
胡靖童笑了笑说道:“爷爷,您也没有提过要和我聊这些啊。”
石正鹰见徐一考对胡靖童说话,竟然不用敬语,而胡靖童也大咧咧地叫徐一考爷爷,顿时脑门上便有些着火了。
“老徐!”石正鹰怒道,“你也太不讲规矩了!你怎可直呼小主公名讳?”
“啊?”徐一考愣了一下,当即说道,“你这个老顽固,我们平日里都是这样的,习惯了。小主公的身份是保密的,我们要是时时注意这些个繁文缛节,恐怕早就暴露人前了。”
石正鹰不禁吼道:“谁是老顽固?我比你年轻!现在呢?现在是在我的书房前,这是人前吗?啊?”
在书房外站岗的阿虎都不禁皱了皱眉。
怎么好端端的就吵了起来。
“好了好了,”胡靖童忙说道,“二位都别吵了。石老爷,我是被爷爷养大的,爷爷对我而言那便是我至亲的亲人。当初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后,爷爷立刻便跪在了我的面前,是我执意不让他老人家行此大礼的。我方才不也一样阻止您对我行磕头礼吗?”
石正鹰皱眉看了一眼徐一考,又心疼地看了一眼胡靖童,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小主公既然如此说了,那么身为不肖旧臣的我也不便再多嘴了。只是将来您若是登上了帝位,该守的规矩可得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