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在说我们丑?”塔娜忿忿地问红棉。
红棉笑了笑,“姐姐,拜托不要互相伤害,落井下石好不好?!”
达鲁花赤府后花园的凉亭里,三人围着石桌而坐。红棉手拿一根细柳条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一个人脸来,上面只有一只大大的眼睛。大风盯着这东西问,“红棉,你看过告示了?”
“好你个大风,这么重要的消息不告诉我们。”塔娜冲着大风嚷。
大风有点没面子,“是头儿不让我们说的,这事情搞不好会出大乱子,你们既然知道了,别往外头乱讲啊。”
“会出什么乱子?”红棉反问道。
大风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
“快说。”塔娜不耐烦地盯着他。
“是这样的,这东西你们晓得是什么不?”大风手指着石桌上的画问。
红棉和塔娜谁也没吭声,也没做任何反应,只是盯着大风。
大风很尴尬,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一个人,只有一只眼。这画可能和南边的妖军有关系。”
塔娜看了看红棉,二人相视一笑。大风看出二人懂自己的意思,也没再往下说。石桌上的画很快就被风吹干了。
“红棉,我问你,如果那个卢阳真的出现在你面前,你能认出他来吗?”塔娜问道。
红棉真是被塔娜问住了,卢阳是至正十三年离开的,当时他才十五岁,自己十三岁,现在是至正十八年了,近六年过去了,虽然她知道那是个矮矮胖胖的笑起来很帅的少年,虽然她也一直都在挂念这个少年,但确实已经记不清过去的卢阳长什么样子了,留在心里的只有一个很不清楚的影子,像隔着一层云雾,越回忆越看不清楚。只是,没有人像塔娜今天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她,那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子?这问题让红棉很狼狈。
“或许能吧。”红棉回答道,“说不好,我哥估计也记不清楚了。”
“糟糕,也就是说,那个卢阳即使身在邯城,也没有人认得。”大风面露无奈。
红棉听完这话,突然意识到,或许那个长大的少年现在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就像当年悄无声地消失一样,如今又悄无声地回来了?不,一定能认出来的,才六年时间,只要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定能认出来的。
“红棉,当年,卢阳是怎么离开的?你从来都没跟我仔细说过。”塔娜说道,“这次情况不同,或许关系到案子,你一定得说说。”
大风点了点头,“对,好好回忆一下卢阳的情况,他的来历、口音、性格,所有关于他的事情。”
红棉冲大风翻了个白眼。
至正十一年正月里的一天,北方天寒地冻,草木无生,而一场大雪更是连下了三天,终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停了下来,天却愈加寒冷了。邯城窦家的三个孩子并没有被寒冷吓到,一个个被憋在屋子里闷得很,见雪停了,便趁着大人们没留神,全副武装穿得暖暖和和地偷偷溜出了家门,并叫上几个年龄相仿的伙伴,还有风雷观里头的小七,一起到城外官道旁的扬场地头玩耍。
雪有一尺厚,踩在脚下像踩在棉花垛上一样。新年刚过,几个孩子出门时从各自家里装了好多零嘴,互相换着吃,一边吃一边打起雪仗,捉起迷藏。几个孩子里头,属窦红石年纪最大,有十三岁了,也属他最皮最野,一玩起来就不知道着家。半大孩子手里都拿了好几个雪团,往其他人身上扔,打在人身上也没轻没重。
红棉被打得生疼,四处躲避,加上有点冷,便钻进了一处麦秸垛,这里头要暖和一些,是捉迷藏的好地方,正好可以歇一歇。谁知,她刚钻进麦秸垛,便摸到了吓人的东西。一股冰凉又熟悉的触感,把她下了一大跳。她掀开麦秸,看过去,发现自己摸到的是一个人的赤脚。紧接着又听到另一头的咳嗽声,是女孩子的声音。
红棉吓得喊不出声音,她浑身颤抖地费劲地爬出了麦秸垛,摔在雪褥子上,大声喊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