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想起那日他买的那些香烛祭品,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忧伤,点了点头,“今天中元节,二哥本就交代我去准备东西上坟的,让昨晚一闹,竟然耽搁了,既然你回来了,是应该去看看。可是,二哥他什么都还不知道,今天你就别去了,我明天单独带你去。”红棉说着,眼圈又红了。
“二哥呢?”陆昭说。
“他复职了,邯城现在刚消停下来,李宝珍让他去抓杀达鲁花赤和萨万户的凶手。无非也是让他做做样子,哪里抓得到,他倒好,还认真起来了。”红棉苦笑,“抓不到凶手,估计很快就回来了。他昨天晚上没进得了城,什么也不知道。你放心。”
红棉说到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你放心”三个字格外醒耳。
陆昭抬头看她,无奈地笑了笑,“红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跟他来不也是让我帮你瞒着二哥吗?”红棉道。
陆昭摇了摇头,“我是来向他坦白的,道歉的。”
红棉听到陆昭说这话,心里五味杂陈。红骁如果知道了真相,很可能会把他撵出窦家的家门。红骁的脾气她是清楚的。他究竟要坦白什么呢?她心里乱糟糟的。“你还是走对吗?”
陆昭看着她,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我们——我们的婚约你打算怎么办?”红棉鼓足勇气问道,直愣愣地看对方。
大风听到这话也神色复杂地看陆昭。
陆昭看红棉那坦荡的目光,心上一紧,莫名涌上一股悲凉和内疚。陆昭啊陆昭,你消失了五年,他们牵挂了你五年,想想那天红棉在大牢门外一宿无眠,想想因为救你而摔折了腿脚的红骁,想想为了赎你赔上半数家产的祖父,你准备说的那些话真的忍心说出口吗?
可是说不出口又能怎么样,这些痛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现在的自己正深陷一场旷日持久又极其残酷的战争之中。而那个世界并不适合他们。
“为什么不说话?”红棉看到他的表情,又一次问道。
“我——我想好了,决定正是跟二哥提,把婚约取消,这样不妨碍你重新找人家。”陆昭低头说道,话里感觉不出什么情绪。
这时,他们听到屋外家门开了,红骁回来了。
三人心里都是一紧。
秦氏对进门的红骁指了指堂屋,示意他来客人了。
红骁上前亲了亲宝贝儿子,然后往堂屋走来,瞧着心情还挺好。
屋内安静极了,屋里头的人面无表情地互相看着。
门被推开了,红骁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看到屋内的人,笑道:“怎么是你俩?知道我要回来?”
大风头一个站了起来,看着红骁说道:“头儿,没事儿,我来找红棉的。”说起话有点生硬紧张。而红棉的脸色很不好。
红骁听罢却喜上眉梢,以为大风不好意思呢,忙道:“哦,好,哈哈。那陆兄怎么在这儿,肯定找我有事,要不就是那日红棉陪你没买齐东西。都来得正好,让内人整几个下酒菜,家中有老辈儿留下来的陈酿,一起喝点儿?”
“哥,你又要喝酒,前天——”红棉说了半句,被红骁挡了下来。
“少喝点,放心,大风酒量好得很。”红骁上前揽着大风的肩膀,“你惹我这妹子生气了?你小子——”
大风忙岔话道,“对,我酒量好着呢。”
“小心喝醉了说错话。”红棉气道,不争气的眼泪就夺目而出。
红骁看了看红棉,又看了看陆昭,哈哈大笑,对大风问道:“你能说错什么话?让我这妹妹这么生气?瞧瞧,还气哭了。”
红棉抹了抹眼泪,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高兴?昨晚上那凶手你抓着了?”
红骁道:“什么凶手?无非是想让我抓几个流民顶包。老子才不干呢,晚上一醉方休。”
“哥,你忘了,今儿晚上——”红棉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想起今天是中元节,忙提醒红骁。因为刚才哭过,声音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