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杯酒下肚，近卫前久立时就快活起来，道：“今天真是痛快极了，越后大人在关东的作为，让我十分钦佩，如今这个世道，真是需要像大人你这样的人物来匡扶一下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关东之战是上杉家自景虎继任家督以来唯一的一次败仗，而且就我看来，从出阵厩桥城到小田原攻城战，整个过程，除了辉虎令人惊叹的掌控力，简直是一无是处，关东的群豪朝秦慕楚，墙头草的风格算是被他们完美的展现了出来，上杉宪政的无能更是表露无遗。

辉虎端起杯子，一口将酒喝完，看着我道：“关东出阵之前，有人屡次写信向我进谏，劝我不要去趟关东的这个浑水，更明言原任关东管领上杉宪正不足以成就大事，信中预判之事随后竟然全部一一中的，其言语之恳切，如今想来，真让辉虎汗颜。”

“哦？居然有这样的人物，不知是谁啊？”近卫前久惊讶地问道。

“正是眼前这位织田武藏守大人。”

“啊？！”

“只可惜你是言不听计不从，只回了我一句义之所在，怎能袖手旁观。”我无奈的喝着酒，道：“真所谓，既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啊-------”

“既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辉虎沉吟着这两句话，明眸闪闪发光，看着我道：“武藏守大人真真是我的知己啊！”

近卫前久看看我又看看辉虎，大声道：“两位肝胆相照，真令我羡慕不已！但是我前久还是要说一句，这天下，还是要辉虎公这样的人物才能扶持，而------若是武藏守大人若是能够守护在辉虎殿下身边，那就是天作之合了！”

他是无心之言，就关东出阵之事而论事，说的是让我辅佐上杉辉虎，但是听在我与辉虎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入心头。

“可惜啊，武藏守大人对尾张大人忠心耿耿，不能随我去越后呢。”辉虎这语气竟然已经是低声软语相求了。

“我------”心旌动摇之下，我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让我随你去吧！可是这个时候信长那让我又爱又恨的身影浮现在我的脑海，未来------我要是不知道未来该有多好！

这一刻我胆怯了，我知道，未来总有一天我会为我这一刻的胆怯而后悔的。但是这一刻，我没有去接辉虎的话，只是幽幽的说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辉虎听出了我心中的犹豫，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道：“武藏守大人兄弟情深，尾张大人真是让人妒忌啊。”

我一边在心中暗自后悔着，一边又盘算着信长目前在尾张的局势，在信长取得美浓之前，我的作用应该不大，信长在离开京都时曾跟我说，一定要让上杉拖住武田的脚步，所以，如果在即将到来的第四次川中岛之战的时候，我去越后帮助辉虎应该不会让信长有什么不快的地方吧？

“辉虎殿下，我还有一个建议，不知当不当讲？”

“哦？”

“殿下这次上洛，在我看来，也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将军大人的调解，对于武田晴信来说，很难相信能有什么作用，殿下离开越后，实在太过冒险了。”

“信胜是这么看的吗？”

“殿下在京都，并不能起太大的作用，将军大人所需要的，不过是地方有力大名的支持，你如今带领五千士兵前来，已经表明了态度。如果将军大人思有所作为，殿下一劝便知，那时你以将军大人的诏令，讨伐不臣，胜负也不过是五五之分，但我一定回尾张说服兄长出兵相助，但是如果将军大人心存犹豫，则你万不可有什么不当的举动，京都所司代大人并不是一个无能之人，这一点，相信你应该也心中有数。”

“松永久秀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所以，明确了将军大人的意图之后，我建议殿下还是尽快返回越后的好，若是不嫌弃，我回尾张向我兄长说明情况之后，便立时来京都，与你一同回去。”

“你愿意随我去春日山？”

“我来京都之前，武田晴信派了忍者到我末森城，目的是------”

辉虎蘧然一惊，竟然站了起来。

“其居心叵测啊！”我道。

“有人要被寝反了？”这是辉虎的第一反应，武田晴信必会在越后散布谣言，然后……会是谁呢？

（作者的话：这一章是本书的一个重要节点，我当时构思的时候，在这里也出现了比较大的犹豫。到底是上杉谦信呢，还是依然是织田信长。但是从我写这本小说的初衷来看，却是不得不选择织田信长。因为如果一旦选择了上杉谦信，则整个历史的进程必会出现重大的更改。且不说第四次川中岛之战的结果，三年后的臼井城惨败是必然要改变了吧。出于这种考虑，最后还是放弃了上杉姐姐，本人也有点心如刀绞的痛苦，特在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