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先遣,后头还有支援,心中有底气自然是不会怕这个光头,哼唧了几下就从地上翻身起来就试图往寺内冲。
哪知寺门还未碰到就被打了出去,如此反复了几次他们就知道,这次恐怕是要提头回去复命了。
为李朝云处理伤口的是寺内的医僧,医术老道,擅长治疗皮外伤,替他包扎了伤口,确认没有其他外伤后嘱咐小沙弥替他煮些药汤待他醒后喂他服下就是了。
“师傅,你可看仔细了吗?他眼睛突然看不见,你是不是该给他金针刺穴之类的替他复明吗。”在一旁默默看着的佟九,见医僧未曾提及他失明一事不禁有些慌,以为他是看漏了。
医僧斜眼瞧了他一眼,语气不善:“他那是经年旧疾,伤了头部,要医治也该找之前给他开药的大夫,随意诊治,你是想害死他吗?若当真为他好,就出去,别搅扰病人休息。”说完,抬起脚就走了。
她小声嘟囔着臭脾气老秃驴,但也不好再打扰李朝云后脚跟僧医一道离去了。
她找到无嗔时,他正在后院,脸色全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黑,倒是出奇的平静,是山雨欲来前的那种平静。
她嘿嘿一笑,从一侧走到他身边坐下:“谢谢你救我。”
她的开场白确实又干又枯,也的确没有引起对方足够的共鸣,无嗔只是冷眼瞄了她一下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还在生气啊?我也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嘛。”
她有些急躁,抓着无嗔的衣袖,他看着衣袖抬头,口吻中有不容忽视的严厉:“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等到明日别人给你收尸的时候才合适吗?我说过,这个李府来路不明,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哎呀,你看你怎么还急了。我知道我不该不告诉你我在李府,可这一切也是事出有因啊。况且,这里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公子对我很好,我也不用再去街上乞讨偷东西,难道不好嘛!”
她处处维护李朝云,这让无嗔觉得十分不舒服,他早已打听了关于荣城李家三少爷,那位少爷从小体弱,李老爷视若珍宝也并不指望他继承家业,一直就放在家里将养着,舍不得放其离开身边,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送到来雀。
况且,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哪会招惹到今日这些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他的身份必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你不觉得这一切有些奇怪吗?一个富家子弟为什么要包庇你这个小贼?你摔了皇家贡物,他非但没有追究你的责任,还让你在府里做事,这些事你难道没考虑过么?”他半点也听不得她喋喋不休地在他耳边诉说她公子多么宅心仁厚,只是一拍桌子反驳着她。
无嗔的突然变脸让佟九有些无措,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惹他更加不快,只抿唇不说话。
其实,这些事她又哪里没考虑过,第一次与李朝云相遇的救助也许是同情心泛滥成灾无处发泄,第二次窃财的原谅也许是对她良心未泯的拯救,而第三次又是为了什么?还有之后种种的庇佑和袒护,又是什么?她有时会幻想那种特殊的情谊,又不敢继续往下想。
一个天上的月亮,一个泥土里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