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中秋,大战已持续数月,北朝兵未退却也没捞到好。
穆兮与阮澈站在城楼向着那遥远的地方望着,中秋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眼前的城里一片死寂,家家都有一壮年在军队,生死不知,如何欢庆。
“我想去那看看?”穆兮手指着遥远的地方,那里是战场。
阮澈摇头:“这个不能应你。”
穆兮半开玩笑道:“我要走,你也拦不住。”
阮澈嘴角僵住,只听穆兮继续道:“明日我就走,易池胥我会带着。”
这几个月时间穆兮不过见过易池胥寥寥数面,每一次还未讲几句话就被各种事情打断,并且易池胥已经完全被阮澈排除到了他们的圈子外面,她知道,她也一直在问,可是阮澈总说是她多心。
阮澈背在身后的手握紧,面上温柔道:“好,我让人准备。”
“没什么准备的,借我银子就行。”穆兮摊开双手伸到阮澈面前。
阮澈微笑道:“好。”
第二日,穆兮与易池胥是在上朝时间离开的,阮澈没有办法过来相送。易池胥明显心情很好,以往的颓败消散不少,下巴一片浅青,怕是昨天才刮的胡子。
两人策马赶路,一会儿她在前,一会儿他在前,虽累却也有趣。
“易池胥,我这可不是去什么青楼小巷,你怎么想也不想就跟我出来了啊。”穆兮说道。
易池胥将马靠近穆兮一些道:“因为是你叫我的啊!”
不过半日,这无赖性子又出来了,穆兮懒得理。
待快到边境时,穆兮换上一身男装,又将唇色涂浅些,她这模样实在不适合军营。
用阮澈给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就到了薛子睿的军营。
刚到门口,就见一人端着大盆的血水从营帐中跑出来,跑的太急,血水洒了他一身也未感觉。
穆兮忙撩帘子进去,就见薛子睿光裸着上身趴在简陋的床上,正背后还插着一只羽箭,而羽箭周围还布满了新新旧旧的疤痕。
薛子睿见门口有动静,头也不抬道:“不用麻沸散,我忍的住,你只管割便是。”
“你忍的住,军医满头都是汗,你看见了吗?”穆兮来到床边说道。
薛子睿抬头见着穆兮一惊,随后瞧见自己的样子,身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欲起身又被穆兮一把压下。
沁凉的手指抚在他的肩头,只叫他肌肉都收紧了。
刚才端着血水的小兵又回来了,哭丧着脸道:“药库那边的人说,麻沸散没有了。”
床头站着的士兵脱口而出道:“胡说,昨日还运来好几车的药材,麻沸散是必需品怎么会没有。”
阮雍,真是无耻!
穆兮转头问军医:“他是怎么回事啊?”
军医不知这姑娘是谁,但瞧着薛将军的样子怕是身份不低,忙站起来道:“薛将军背后这箭不是一般的箭,箭头上有三根倒刺,若是硬拔非得带下一大块皮肉,所以需要用小刀一点点剃出,只是这箭如此深又靠近骨头,硬剃……”
军医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不说也知道了,不死也去半条命。
穆兮看着刚才的小兵说道:“麻烦小将带我去药库。”
小兵马上应是,穆兮转身手臂却被薛子睿拽住:“公主殿下,不必为了臣去开罪二皇子。”
公主殿下!
营内众人听薛子睿如此称呼,忙跪下行礼,膝盖还未碰地,穆兮手使劲摆了几下示意不用。
穆兮轻轻拿开薛子睿的手,没心没肺道:“谁说我要去得罪阮雍了,再说了,谁说我是为了你了。”
薛子睿苦笑,却不再阻拦。
穆兮与那小兵一起往药库去,易池胥抬步跟上,却被穆兮喝住:“你留下。”
说罢离去,留易池胥与薛子睿大眼瞪小眼。
简单问候后,薛子睿问道:“公主殿下,为何会来这里。”
易池胥道:“不知道啊,想来就来了呗。”
薛子睿:“太子殿下,怎么会允许她来如此凶险之地?”
易池胥嘴上还是说不知道,心里却道,因为他根本拦不住,阮澈有多讨厌他,讨厌他的原因是什么,他一清二楚,就这样还能同意穆兮将他带来,还不能说明他拦不住吗。
穆兮跟着小兵一路来了药库,药库里的药材满满当当,穆兮冷笑。
穆兮虽着男装,可女子特征一眼便看出。一男子上前看着穆兮喝道:“军营重地,你是如何进来的。”
穆兮掏出令牌,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知是宫内哪位贵人?”
“中宫。”穆兮道。
宫中只有一位中宫公主,男子必然知道,又道:“公主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给我麻沸散。”穆兮简洁明了。
男子瞧着穆兮身边的小兵知道还是为了薛子睿,他头皮一麻,麻沸散是二皇子点名不给薛将军的,他只好道:“公主有所不知,麻沸散已经没有了。”
那小兵上前道:“何军医,你别胡说,昨日运来那些个药材谁没看到啊。”
何军医只摇头道没有,穆兮冷笑:“废话连篇。”
她抓起面前桌子上的几根银针,在何军医面前晃了晃道:“没有?可以啊,我将这几根银针全推进你的背上,叫你也尝尝被刀剜肉的滋味。”
说罢手就向着何军医的背上刺去,何军医一下跳起,忙道:“忘记了,忘记了,好像还有一些来着,公主稍等,奴才这就找给你。”
穆兮将银针一把拍在桌子上,直震的何军医手上的动作又麻利了些。